這一切,景緒川都看在眼底,他看着那瘋狗的僞裝一點點瓦解,變成了自己最為熟悉的那一面。
景緒川手裡拿着那枚戒指,他瞥了一眼就把這枚戒指連同祁韶給自己無名指套上的那一枚,一同放回那個紅色盒子裡。
然後這紅色的盒子就被丢到了吊燈上。
嘶!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把所有人吓了一跳,緊接着他們齊齊看向了祁韶——景緒川這麼不給面子,這人不會當場翻臉吧?
“你總是糟蹋我驚喜準備,”祁韶的反應也是出乎意料,沒有想象中的惱怒,“以前送你的玫瑰花也是這樣被你丢了。”
“真是過分,你一點兒也不知道要憐香惜玉。”
“隻有你認為那些是驚喜。”景緒川的語氣淡淡,很難從這過于平靜的話語裡分析出他此時的心情。
“對我來說,那都是不必要的環節。”
“哦?”聽了這個答案,祁韶挑起眉,“那你覺得什麼才是必要的環節?”
“是我們的結合儀式還是……”他忽然湊到景緒川的耳邊,壓低着嗓音,“過程呢?”
這三個字被熱氣裹挾,迫不及待地鑽進景緒川的耳朵裡,帶着詭異的暧昧,流連不返。
景緒川自是察覺出其中不對,正要後退一步,确實被拉住了手腕。
“那我們就省略掉那些沒有必要的步驟吧。”祁韶忽然雀躍起來,那陰晴不定的模樣,太适合去精神科瞧一瞧了。
景緒川下意識地想要嘲諷他,但哨兵的力量卻已經抓着他往外走去。
“祁……”組織儀式的司儀想要攔着祁韶,卻很快就被對方的聲音打斷了。
“我想我還是要遵循我向導的意思。”
兩人就這般大大方方地離開,偌大的儀式就這麼沒了主角,賓客們面面相觑,還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不過……祁韶還真是不喜歡景緒川,和他結合,肯定隻是為了那過高的匹配度,不然也不會連個儀式都不願意參加。
這不,儀式都沒能舉行完,這倆人就去掐架了,隻可惜他們無緣看之後的精彩畫面了。
别人的議論與景緒川無關。
他很快就察覺到了祁韶帶走自己的真正原因。
方才還張揚潇灑的哨兵脆弱地靠在牆邊,豆大的汗珠順着他的臉頰緩緩流下,沾濕了原本用發膠精心打理過的鬓角。
真是狼狽。
景緒川的唇角稍稍勾起,這是他今日第一個發自内心的笑——當然,這份笑容裡多少包含着些嘲諷。
“你現在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哈……還在看熱鬧?”祁韶的喘息聲幾乎蓋過他說話的聲音,他順勢靠在牆角,擡着眼睨着景緒川。
“還有,什麼逃跑?我今天可沒想過逃跑。”
雖然是這般弱勢的模樣,但景緒川知道,這隻是表象。
兇狠的狼并沒有精疲力竭,那雙藏着暗芒的眼睛正眈眈地盯着自己的獵物,隻要獵物有片刻的松懈,他就會用最後一絲力氣将其捕獲。
哪怕最後的結局是死亡,他也會拉着對方一起。
景緒川眯起眼,他不想再與這麻煩扯上聯系。可祁韶并無逃走的想法,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是有心無力,還是……
他的手伸向祁韶,在扼住對方下巴前,被抓住了手腕。
祁韶雖然抓着景緒川的手,但力氣不大,隻要輕輕一甩就能掙脫。
“呀,好狠毒的心,”祁韶故意拉長着聲音,聽上去綿軟無力,“就算關系不好,也不能要我的命吧?”
景緒川沒有回應,他看着那雙眼睛變得脆弱無害,仿若剛才的危險性都是錯覺。
下一瞬,那張看似純良的臉猛然湊近,貼在了景緒川的手心。
這是在幹什麼?
景緒川擰起眉,有些莫名其妙——祁韶是在示弱?
示弱這種事情發生在祁韶身上還真是罕見,景緒川總算是開了口:“撐不下去了?”
“哈,被看出來了。”被戳穿的祁韶索性也不裝了,直接癱倒在了景緒川的身上。
好在景緒川作為向導也并不羸弱,身量與祁韶差不多,起碼能當個完美的人形拐杖。
左肩上陡然傳來的重量附着熾熱的溫度,燙得景緒川下意識皺起眉。
而這份熾熱并不知足,順着右肩,向心口蔓延,慢慢侵蝕着景緒川的體溫。
“你一點都不打算掩蓋你的目的。”景緒川冷聲道,“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選擇接受?”
景緒川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祁韶成為伴侶,如今祁韶受精神力影響,腦子出了問題,做了這種決定,自己怎麼可能被他拉下水?
推開了祁韶的腦袋,景緒川木着臉向前走——他無法逃避結合儀式,但絕不會和祁韶有再進一步的實質關系。
可就是這輕輕一推,之前還意氣風發的哨兵竟一下子癱軟在地。
而原本跟在祁韶身後的雪狼也是和他主人一樣,“砰”得一聲倒在地上,看着還真像那麼回事。
那倒在地上的哨兵緩緩擡起頭,用那近乎慘白的臉色看着景緒川。
額角的汗水順着祁韶的臉頰落在地上,滴答一聲,忽而在幹涸之地掀起漣漪。
他說:“好哥哥……就當幫個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