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緒川能感受到祁韶一直在盯着自己。
大概是捕捉到了自己的情緒變化,講台上的人很是得意,甚至朝自己眨了下眼睛。
作為當事人,甚至是受害人,景緒川不為所動,他靜靜地看着這人究竟想編出什麼故事來。
兩人的第一次相遇時确實年紀尚小,因為過于出衆的天賦,景緒川七歲的時候就被祁韶的母親收為學生。
當時的祁韶年紀也不大,陡然遇見一個疑似會分走母愛的同齡人,對景緒川的态度也算不上好。
小孩子表現不友好的方式無非那幾種,景緒川雖然不會被這些小事影響,但也絕不可能對這人産生什麼好感。
長大後,兩人的關系也沒能緩解,兩人的性格與習慣天差地别,景緒川不願和祁韶多接觸,但祁韶卻喜歡來找自己麻煩。
再後來……兩人的關系因為一些事情愈發糟糕,幾近降到冰點。
其中并無半點延生暧昧的地方。
所以,即便祁韶胡說八道,景緒川也不擔心自己的學生會被誤導。
隻要出了這間教室,随便找幾個高年級的學生打聽就能将誤會解釋清楚。
到時候難堪的是某個滿口胡言的家夥。
祁韶當然知道自己說的這些很容易被戳穿,但這沒有關系。
他在意的不是這些胡說會被什麼人相信,他在意的是……
就連景緒川自己都沒有發現,在聽到那句話時,那雙一直平靜,仿若從來沒有情緒的眼睛,生出了片刻的波動。
隻是那波動消失得太快,祁韶很難品出其中的情緒。
就像是初次品嘗酒精,輕抿了一口隻嘗到了其中辛辣,但酒精的芬芳流連唇齒,讓人忍不住多品嘗幾次,好分辨出辛辣之後的回甘。
祁韶想要知道景緒川那一瞬的波動到底是什麼。
于是,他捏造的東西越發離譜,說的好像景緒川和他從來沒有什麼矛盾,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是彼此最親近的人。
到了上學時期,景緒川甚至對祁韶展開了激烈的追求,手段不限于送花,送情書等一系列張揚手段。
景緒川有些聽不下去了,鳳眸微微眯起,流露幾分危險的氣息。
“哦?我們景老師也開始回憶往昔了?”講台上的人沒個正形,手撐在講台上,笑眯眯地瞧着景緒川,并做出了邀請。
“你要不要上來講講?學生們都很好奇呢。”
學生确實很好奇,在英雄的濾鏡下,他們對這故事深信不疑,完全沒有腦子想一想景緒川會不會做出這種事。
“呵,”景緒川冷笑,“不用,我編故事的能力沒有你強。”
“多謝誇獎。”
——大概隻有祁韶會把這種陰陽怪氣當作是誇獎。
不過,他也沒繼續的心情了。
故事其實編得差不多,畢竟他和景緒川的舊日恩怨太多,再如何粉飾也是有限。
也是學生們涉世未深,又過于信任祁韶,才沒能發現其中的不對。
不知何時,祁韶下了講台,那張俊美的臉就這般擋住了他所有視線。
“景老師想什麼呢?怎麼這麼入神?”祁韶語氣戲谑,“剛才我說了好多次,你都沒聽見嗎?”
景緒川從不否認這張臉的好看,但他并不習慣祁韶如今的行為。
雖然這人以前很嚣張不着調,但沒有那麼多閑工夫來惡心自己。
幾年不見,景緒川覺得祁韶變化的地方有點多。
可能是在壓抑的環境下太久,有點心理變态了。
——叫自己老師?呵,五年前的祁韶可叫不出口。
景緒川皺眉,“你不是我的學生,不要這麼叫。”
祁韶和自己并沒有師生間的關系,這麼叫多半出于某人的惡趣味。
可祁韶本人卻是嘻嘻哈哈,完全無視了這個提議。
下課的時間到了,學生們帶着課本,難得用留戀不舍的目光劃過景緒川和祁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