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他們一個文化課老師,一個實戰課老師,甚至不在一個學院,算哪門子同事?
不過,讓祁韶做老師?想出這個主意的人也是人才。
景緒川真沒有想到上面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但不合常理的決斷背後一定會有原因。
對于這個決策,景緒川懷着警惕的态度,但另一人似乎沒察覺到其中的不對,滿臉寫着開心。
“原來還有你都沒有想到的結果啊……”
祁韶擡起下巴,仔仔細細地瞧着景緒川,想再欣賞欣賞那難得一見的驚訝。
但很可惜,這一份驚訝已經消失了。
“你當老師,隻會讓我擔心學生的安危。”景緒川很客觀地評價,即便這一份客觀評價多少有些傷人,“他們是想把學院的名聲都毀了嗎?”
按照道理,祁韶就适合那種躺着拿錢的閑職。
“他們當然是看我能力強大,但是又身體欠佳,教學這種既輕松又可以發光發熱的工作當然适合我。”
“當然,我也不怕毀了學院的名聲,畢竟學院裡有太多喜歡水課的老師了。我們以前遇到的可不少。”
祁韶看上去很滿意這一份工作,隻是那雙眼睛裡還藏着幾分狡黠,一看就憋了一堆壞水。
景緒川知道,這背後一定還有什麼在等着自己。
這不,祁韶很快又從自己口袋裡拿出一張折得工工整整的紙——和先前那張簡直是天壤之别。
他笑着道:“這是你的。”
那一瞬間,不詳的預感幾乎達到了頂峰,随着祁韶将這團紙打開,他看見了那上面的内容。
……祁韶說的共事原來是這個意思。
景緒川被安排成了祁韶的助教,負責幫助進行教學任務,以及穩定精神力。
這怎麼看都是一個燙手山芋。
但這确實是隻有景緒川能接過的燙手山芋。
“驚喜嗎?”祁韶的嘴角勾起,笑嘻嘻地将自己手裡的紙塞到景緒川的手裡,似乎是想讓對方再仔細瞧瞧。
“說實話,并不。”景緒川手下那張紙,仔細看了下,這字迹還是祁韶的。
“不要懷疑真實性,那些人的任命現在都是電子任命,隻有我願意用這種浪漫而原始的方式給你寫任命書。”
“我知道了。”
景緒川沒有多說什麼,重逢以後,他對祁韶這些異想天開的想法有了免疫力。
雖然覺得寫一遍紙質文書的事情實在有些無聊,但他還是接過了祁韶遞過來的“任命書”。
這真是幾年前怎麼都不會想到的事情。
在幾年前祁韶看見自己就要掐架,那雙上挑的眉眼裡寫滿了挑釁,每天熱衷于找景緒川的麻煩。
景緒川知道祁韶看不慣自己的原因,但也沒什麼辦法。
他的老師很看重自己,迫切地想要把畢生所學傳授,以至于忽視了自己的兒子。
那時候的祁韶沒什麼壞心眼,就是少年氣盛,單純看景緒川不順眼。
景緒川也不是任人揉搓的老好人,對于祁韶一次又一次的挑釁,他自然是一一回擊過去。
那時候兩人的關系真是複雜,不至于說不好,但确實是針鋒相對。
但之後……兩人關系确實惡化、慢慢走向對立面。
在祁韶的母親,也就是景緒川的恩師意外離世,景緒川離開林家後,兩人的關系愈發惡劣。
最明顯的是對方的眼神,如果說祁韶看向景緒川的眼神是挑釁與欣賞,在此之後,那雙烏黑的瞳孔中多了敵意。
至此以後,那些“針對”莫名其妙消失了,但偶爾有兩人見面的契機,祁韶也毫不留往日的顔面,以至于兩人不合的名聲愈演愈烈。
景緒川知道祁韶恨自己,但有些恨意确實有存在的必要。
但這次回來,祁韶的态度卻是三百六十度的轉變。
是他不在意了?
景緒川并不認為祁韶有那麼大度。也不可能是簡單地為了精神力委曲求全。
可就目前來看,祁韶并沒有表現出其他目的……
雖然疑惑重重,但景緒川并不着急。
這段時間兩人都需要綁在一起,隻要時間久了,某個人藏不住的狗尾巴遲早要露出來。
“沒事了?那我先回去了。”收好那一份“任命書”,景緒川轉頭離去。
“等等,你沒有話要和我說了嗎?”
景緒川停下腳步,卻沒有回答的意思。
“别裝作忘記了,我不認為你的記憶力已經退化成了這樣,逃避是可恥的。”
祁韶的表情嚴肅起來,“我母親的死是不是和那個地方有關。”
祁韶的記性很好,就算他的記憶很差,也不可能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
沒提及隻是在試探景緒川的态度。
按照景緒川的性格,如果想讓自己知道,早在進門的時候就說了。
畢竟對方不喜歡和自己廢話,若是真打算說,早在自己進門的一瞬間就說了。
沒有必要和自己扯那麼多事。
兩人對視許久,景緒川知道這件事沒辦法再隐瞞了。
太過于了解對方就是不好,隻需要一眼就能從行為之中發現異常,戳穿是遲早的事。
景緒川本不想告訴祁韶,或者說,五年前知道的時候他就沒想過要告訴祁韶。
這人的性格藏不住事,性格熱烈像是一團火,一旦知道會惹來很多麻煩。
可現在祁韶已經猜到了大半,即便自己不告訴他那也會自己去調查。
那樣的風險更高,甚至可能會把更多人搭進去,得不償失。
“告訴我。”祁韶見對方還在遲疑,态度是格外強硬,他上前一步,拉進了本就岌岌可危的距離。
幾乎要貼近對方。
“景緒川,你今天必須告訴我。”
“這是我母親的事情,我不想當一個局外人,也不想當一個無知無覺的傻瓜。”
景緒川透過眼前的祁韶,仿佛看見了很多年前,那個赤紅着眼質問自己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