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珞夕同他們講起映城雖是與世隔絕,卻如何如何好,然而提到北映城時,原本大大咧咧的性子便登時收了起來。
“北映城的人早跑光了,如今那邊隻是一座空城,沒什麼稀奇,也隻有你們這些外鄉人争着搶着要去。”珞夕道。
謝生順口問道:“是因為那蹊跷的山火麼?”
珞夕腳步一頓,疑惑道:“哪有什麼山火,是你們眼花了吧?”
沉淵故作驚訝,道:“那山火說是燒了半個月,城主不會不知道吧?”
珞夕遲疑着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直到城主府門口的管家見到自家城主回來着急忙慌地迎上前,珞夕才一展笑顔,聽管家歎道:“哎喲大城主,您可算回來了。二城主正有要事找您呢!”
“他能有什麼事?城内事務可别找我管啊。”珞夕一面推拒着,一面道:“今日府中有客,去收拾兩間廂房出來,順便吩咐後廚做點好吃的。别怠慢了客人。”
管家連忙應是,又猶猶豫豫地朝珞夕擠眼色,幾欲開口,然而被珞夕一句“黃伯可是眼睛不适?快下去歇息去吧”給噎了回去,于是隻好利索地退下了。
謝生隻覺這管家是有什麼不方便當着外人說道的事,頗為善解人意道:“大城主事務纏身,我二人先在此處瞧瞧,不打擾大城主了。”
珞夕一挑眉,臉上寫着“你何出此言”,口中說笑道:“你們是太客氣還是太傻氣,從哪裡看出本城主事務纏身?實話說,我與我弟弟分管南北兩城,如今北映城已是座空城,我自然無事可管,隻得幫舍弟分擔着點對外事宜。不過你們外城來的想也清楚,因着十六年前那場天裂之戰,映城在其他城外人口中未必是個好地方,何況有鎖淵閣替我們看守着往來客,我這對外事務也不甚繁重。”
想來是映城分為南北兩地,故有了兩位城主,而這一任的兩位城主恰好是親生兄弟,相互之間還能有所通融。身為城主若是整日隻有遊手好閑之事務,怕是用不了多久,這兩位城主便隻能剩下一位了。沉淵瞥了他一眼,隻覺此人或許有修得大智若愚之潛力,隻是目前還停留在若愚這一層次。
然而謝生還是涵養極好,禮數周全道:“原來如此,那便有勞大城主了。”
珞夕擺擺手,直率道:“我先帶你們去見見那幾位要一同去北映城的人......”
雖說一路上謝生與沉淵并未表現出對這幾位同行之人的興趣,畢竟未必一定會同行,可一聽珞夕所言,登時就來了興趣,隻聽他道:“他們可是拂風劍派來的修士,保不準一路上還能照顧着點你們。”
兩人默契地忽略珞夕的最後一句,隻注意到“拂風劍派”四字,莫非——
“謝公子!零榆!”方一在門口露了面,屋内人便興沖沖地迎出來,“竟是你們!”
隻見此人手中仍握着那把鑲金嵌銀花裡胡哨的劍,容貌也未有何變化,也是,畢竟才分别沒多久。
“還真是巧,竟又在此地碰上你。”沉淵調笑道,“不是不告而别說要回拂風劍派麼?”
江瑄聞言一愣,撓撓頭,奇怪道:“我何時不告而别了?哦——”
江瑄正要幡然醒悟,卻見害得他不告而别的“始作俑者”神色淡定地露了面,淺笑道:“當真是有緣千裡來相會,看來你我命中注定有此一緣。”
江瑄嗆咳兩聲,連忙道:“二哥,你别把話說得如此不堪入耳。”他似乎又回想起當初在蘭城險些失了身的遭遇,默默打了個寒顫。江琰看他一眼,卻也隻是皮笑肉不笑。
珞夕爽朗的笑聲打斷了四人重逢間的些許尴尬,由衷欣喜,而後道:“既然諸位是舊識,我也就不打擾諸位叙舊了。我先去瞧瞧我弟去,去往北城的一應事宜待飯後再叙。”
幾人彬彬有禮地朝珞夕一作揖,珞夕方一走,江琰就收斂了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正色道:“你們也要去北映城?”
沉淵雙手抱于胸前,不答反問,“怎麼?”
江琰神色卻有些複雜,似乎想勸說二人,然而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隻道:“無事。”
江瑄卻道:“北映城可不是個遊山玩水的好地方,你們可是有什麼不得不去那處的理由?”
沉淵笑道:“你不都說了麼?遊山玩水啊。這東州的風景我還沒看夠呢。倒是你們,也不像是去遊山玩水的,莫非你們才是不得不去?”
江瑄點點頭,正想坦白,卻聽江琰咳嗽幾聲,似乎不願他多說。
謝生察覺到不對勁,直言問道:“可是令尊?”
江瑄見其一猜便中,連忙點頭,而後朝江琰道:“二哥,謝公子他們先前一路上幫襯我許多,我将他們視為摯友知己,沒什麼好瞞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