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商褚可以動用那麼多人,但他應該不至于浪費那麼多人手和精力在找她上。
等等,她頓了頓,睜大了眼睛,“你不是剛來京城嗎?怎麼會知道這種地方。”
卓安笑笑,“說是剛來,也有幾個月了。本是來尋親,結果沒尋到,又沒地方落腳,誤打誤撞找到了這。”
他神态自然,說話滴水不漏,活脫脫一個倒黴蛋。祝愉見他還笑得出來,在心裡感歎他心态真好,沒了疑心。
“所以你也無權無勢,又沒錢又無處可去?”祝愉問道。
卓安垂眼,“是。”
“那你能有什麼報答我的?”祝愉郁悶。
卓安:“……”
真是虎落平陽,他居然被嫌棄了。
“等我傷好後,什麼都能做。”他伸長了脖子,似乎在努力彰顯自己的真誠。
祝愉白他一眼,背過身去,不想搭理。
卓安欲言又止,逐漸面露委屈。
*
入夜,孩子們還在院子裡打鬧。
“都回去睡覺了!”瞿溪站在房門口,叉着腰大喊。
孩子們卻仿佛沒有聽到,依舊互相追趕。
“我說……”
“砰砰!”
她的第二次叫喊被敲門聲打斷。
誰會這麼晚來敲門,瞿溪心生警惕,畢竟這一屋子都是孩子,但又擔心是有病人需要救治。
“誰?”她隔着門大聲問,同時取下門闩,推開一點門縫。
見到的是修訣燦爛的笑容。
“瞿大夫,有時間出診嗎?”
瞿溪怔怔看着他,“給誰看?”
“我家夫人有些不舒服。”
瞿溪愣了片刻,意識到他可能在詐自己,便點頭道:“好。”
隻是這瞬間修訣已經起了疑,從前因為報酬豐富,不管什麼時候來請瞿大夫給夫人問診,她都是一口答應,精神振奮的。
瞿溪心中忐忑,背着藥箱出門,正準備反鎖大門時,被修訣攔住。
“不知瞿大夫今日有沒有見過我家夫人。”
“沒有啊。”瞿溪轉身,滿臉困惑,“你們不是現在才來找我嗎?”
說時遲那時快,修訣冷了臉,捂上瞿溪的嘴将其摁在門後,在她反抗和呼救之前抽劍,将劍鋒抵在她脖間。
與此同時,修妄拿着畫像露面,笑眯眯地推開了另外半張門。
“唔唔!”瞿溪目露惶然。
修妄蹲下身,展開畫像,招呼來孩子們,“回答問題獎勵糖果哦!你們今天有沒有見過一個漂亮姐姐,像這個樣子。”
孩子們被糖果吸引,擠在修妄面前。隻是看了畫像後,都撥浪鼓似的搖着腦袋。
“沒見過。”
修妄笑容親和,“那你們今日有沒有見過一個穿白色裙子,或者白色鬥篷的姐姐?”
小七眼睛一亮,立馬舉起手來,“我見過!”
“你見過?”
“唔唔!”瞿溪拗不過修訣的力氣。
小七一個勁地點頭,“見過,他穿着白色的鬥篷!但是他不愛幹淨,衣服上好多線頭,還有好多土!”
修妄心中了然,笑着将糖果遞去,“拿去分吧。”
“謝謝哥哥!”
修訣壓低聲音,“瞿大夫,請你再回答我一次,你今日到底有沒有見過我家夫人。”
他松開了捂其嘴的手。
瞿溪不敢動彈,離自己脖頸咫尺距離的劍鋒讓她感到了寒意。
“我……沒有。”
修妄笑眯眯地看着她,擡手接過修訣的劍。
瞿溪大氣不敢出,長劍在她脖間緩緩移動,對方的手稍微不穩,就能劃破她的動脈,讓她一命嗚呼。
這把劍的抽離對她而言是如此漫長,當她以為自己可以自由喘息的時候,這把劍卻指向了她更大的弱點。
院子裡爆發孩子們驚天動地的哭喊聲。
修妄神色溫柔,說出的話卻截然相反,“蹲下、抱頭、不準哭。不然的話,哥哥可能會手抖哦。”
“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瞿溪又怒又怕,激烈的反抗,但被修訣死死摁住。
“瞿姐姐!”孩子們哭着喊她。
擋着瞿溪身影的半張門被修妄輕巧地踢開,讓他們得以相見,又無法靠近。
糖果掉了一地,修妄将劍鋒抵在了小七的脖頸上。
“瞿大夫,王法當然有,但的确奈何不了我們。”修妄一邊說着,一邊将冰涼的劍鋒逼近小七,“而且,我們也不怕報應。”
“現在,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今日,究竟有沒有見過我家夫人。”
瞿溪紅了眼睛,“我……我……”
臉上忽然籠罩一層陰影,有人無聲走近她,月光下的影子拉得很長。
瞿溪惶然擡頭,結巴的間隙中,聽到修妄悠揚的聲音倒數。
“三、二、一。”
“不要!我說!我見過她!我說!”
修訣松了手,修妄收了劍,兩人默契地退到商褚兩側。
瞿溪驚魂未定,跌坐在地,依舊害怕的孩子們紛紛上前抱住她,挨着她哭泣。
瞿溪不敢再回頭看他們,顯然,這個後來出現,半邊身子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比拿劍威脅她的那兩人……
更加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