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沈芸見姜早沉默,又趕緊補上一句,
“不是媽媽不支持你們,小傅對你的好我和你爸爸都看在眼裡。可是像小傅這種家庭,你嫁過去爸爸媽媽怕你受欺負啊。”
這些又何嘗不是姜早自己心裡的顧慮。但和傅澤桉相處這麼久,他确實很少在自己面前提起過他的父母。難道是關系不好嗎?
想到今天早上他臨時被叫去傅宅還談了這麼久的話,姜早的思緒在腦中不斷蔓延,快織成一張細密的蜘蛛網,悶得她快要透不了氣。
是因為知道了他和自己在一起才會找他談話的嗎?果然他們是不同意的吧。也是,她這樣的條件,他的父母又怎麼會同意呢?
姜早的神色肉眼可見的黯淡下去,這個變化被站在門口的傅澤桉看得一清二楚。因為病房的門上開了個小玻璃窗。
姜早不知道是想寬慰為自己操了大半輩子心的父母還是真的是她内心所想。
她伸手握住沈芸的手,聲音堅定:
“我相信傅澤桉會處理好這些的。”
可這些話并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他們還是憂心忡忡地看着姜早。
這次換作姜毅開口:
“你一個在那邊人生地不熟的小女孩,爸爸媽媽擔心你啊。剛剛看你沉默了這麼久,是不是還不知道他家的具體情況?萬一他爸爸媽媽不接受你,到時候逼着你們分開,你得多難受啊?”
當初決定和他在一起時姜早就已經把這些情況都設想過了,所以她也做好了之後會分開的準備。但即使這樣,再聽見姜毅這麼說時她還是會難受,心像是被針紮一樣細細密密地痛。
是啊,她得多難受啊,但是還沒嘗試過就避之不及更不是她的作風。所以,如果傅澤桉真的願意為了她去和父母抗衡,她也要和他一起戰鬥。
看着姜早又是這麼久沒說話,沈芸給了姜毅一個眼神,想讓姜毅說點兒好聽的。
“不過……”你願意的話我們也不再幹涉了。
剩下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姜早深思熟慮過後的話打斷了。
傅澤桉在門口清楚地聽見她說:
“我相信他,我也願意和他一起面對。爸爸媽媽的憂慮我知道,但請你們相信我,我不會再讓自己受傷的。”
原本深深陷進肉裡的指甲終于在聽見這話後得到一絲放松,他緊緊捏住的拳頭慢慢松開。剛剛仿佛被一根線勒緊的心也終于在此刻被放開,他如劫後重生般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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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不管姜早和傅澤桉怎麼勸,沈芸都堅持讓他們兩人回酒店休息。
傅澤桉聯系了陳特助,讓陳特助來醫院接他們。
從病房到醫院門口的一整段路程傅澤桉都緊緊握着姜早的手,就像她是一掬水、一捧沙,稍微松開分毫就會很快消失不見。
姜早偏頭看他,總覺得他的表情從買了飯回來就怪怪的,是太累了嗎?
她停住腳步,用了點力拉住前面人的手。傅澤桉感受到手上的力度,停下腳步回頭看,卻看見姜早一臉擔憂地望着自己。
本以為姜早會說些什麼,但他看見面前的人三兩步走向自己,然後緊緊地把自己圈進了她小小的懷抱裡。一直悶在心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這一個懷抱裡徹底釋放,兩滴淚從他的眼眶裡掉出,融進姜早的頭發裡消失不見。
背上的兩隻小手一下一下拍着,在這夜色中,姜早的聲音也顯得更加動聽:
“你沒事吧?”
傅澤桉擡手揉了揉她本就毛躁的頭發,從她的懷裡退開,露出一個笑:
“沒事,就是太累了。”
恰逢此時,陳特助開着車到了路邊,兩人一前一後上了後座。
姜早笑着朝傅澤桉拍了拍自己右邊的肩膀,大方地開口:
“來吧,我把我的肩膀借給你靠,在車上休息會兒。”
傅澤桉倒也是毫不客氣地靠了過去,眼睛閉上前聽見姜早給陳特助說開穩點兒,你們傅總要睡覺。
在快到酒店時,車道前方突然跑出來一隻小野貓,吓得陳特助趕忙向左打方向盤。這麼一颠簸,傅澤桉的腦袋從姜早的肩膀上移開了,下一秒卻倒在了她并攏的腿上。
姜早一下瞪大了眼睛,想馬上把他拍醒卻又舍不得。最後竟在他側顔的吸引下輕輕彎腰親了他的右臉頰一下。
做賊心虛的她親完後馬上直起身假裝看向窗外,沒有發現身下那人忍不住彎了嘴角。
窗外的夜景不斷向後移動,姜早又想到下午病房裡父母說的話,心裡蔓延上一股異樣的情緒。
“姜小姐,酒店到了。”
聽見前座傳來的聲音,姜早思緒回歸,輕輕拍了拍躺在自己腿上的傅澤桉,在和陳辰道謝後下了車。
兩人進了電梯後傅澤桉就一直盯着姜早看,還好電梯裡沒人,不然姜早回去後肯定要找他算賬。她被看得臉紅心跳,幹脆直接瞪回去:
“你一直看我幹嘛?”
傅澤桉擡手摸了摸自己剛剛被她親的臉頰,意有所指般開口:
“我在想你的臉好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