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棗:【謝謝你傅澤桉。】
那邊很快回過來:【是我自願送給外婆的,你說什麼謝。】
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姜早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根本沒找自己要她家裡的地址啊。她把心裡的疑惑發了過去,收到的答案讓她再次感受到了被珍視的感覺,一股酸意頓時湧上心口。
傅澤桉:【上次在黎安就來你家接過你和伯母,你忘了?】
那次确實來過,但隻是匆忙路過,這都一直記在心裡嗎?或許是這一切太不敢讓人相信,姜早腦子一熱就發了句很蠢很天真的消息過去。
早早棗:【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傅澤桉:【因為我要套牢你。】
嘴角笑意更深。
沈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姜早旁邊,這時見姜早給手機息了屏才幽幽出聲:
“又在和男朋友聊天呢?”
不出意料的,姜早被吓了一跳,她重重打在沈淮肩上:
“你有病啊,站這兒不出聲。”
沈淮沒正面回答:
“看你笑得不值錢的樣兒,想當年我和你嫂子談戀愛的時候我也這樣。”
姜早收起笑容:
“幹嘛?”
“我買的蛋糕也到了,讓過去吃蛋糕了。”
姜早轉頭,客廳的茶幾上放着一個上面有個大壽桃的蛋糕,她閉了閉眼,真是不忍直視。
提着傅澤桉買的蛋糕,她也走了過去,到桌邊狀似随意地把蛋糕放了上去:
“外婆,這是我男朋友給您買的,他讓我祝您生日快樂。”
兩個蛋糕擺在一起,對比就更加鮮明了。
小米糕這時童言無忌地開口:
“姑父買的這個蛋糕更漂亮,我不吃爸爸買的了。”
全家人紛紛交換眼神,都放聲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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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的京市天氣就不像黎安那般晴朗了,大片大片的烏雲鋪在空中,即使在白天也将路人籠罩在一片陰暗中,莫名讓人覺得很壓抑,心情也跟着變得沉重。
傅澤桉的爺爺年紀上來後身體就一直不太好,這幾年更是經常纏綿病榻。每次傅澤桉去看他他都會說自己肯定活不久了,讓他早早做好心理準備。
接到傅際中電話時傅澤桉還在嘉莳處理工作,那通電話來得這麼突然,手上捏着的鋼筆就這麼直直地摔了下去,墨水飛濺在白紙上随後慢慢暈染開。
明明幾天前去醫院老爺子看着精神都還很好……
他花最短的時間到了醫院,進病房時發現病床周圍圍着很多人,大多是醫生護士。傅家把财産這一塊兒處理得滴水不漏,況且傅爺爺手上并沒有股權,所以現場也就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戚。
或許是傅爺爺自己感受到剩不下多少時間了,就把他們都叫了過來。
傅際中是第一個發現傅澤桉進來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傅澤桉總覺得傅際中望向自己的眼神裡帶着不易察覺的愧疚。
繞過人群來到病床前,看見戴着氧氣罩的爺爺艱難地睜着眼睛躺在床上,即使這樣,看見傅澤桉的那一瞬,床上的老人還是費勁地擠出來一個笑容,似乎在安慰他。
他眼前閃過小時候帶着自己騎自行車的那個精神矍铄的老人。
傅澤桉總覺得自己像被堵住氣管般呼吸不上來。
緩過神來,他很快調整好情緒蹲在病床前,把耳朵湊到老人的腦袋邊,準備着聽爺爺的臨終之言。
老人遲遲不開口,傅際中意識到什麼,遣散了病房裡的無關人員。
寬敞的vip病房一下隻剩下他們五人,本就是冷色調的病房變得更加冷清。傅澤桉握住老人瘦骨嶙峋的手,感受到掌心極低的溫度後突然湧上酸意,他強壓住哽咽:
“爺爺,您要說什麼?”
床上的老人開了口但因為實在沒有力氣,出口的聲音很小。再伏低一點,傅澤桉将耳朵湊到氧氣罩邊,這才将老人說的話勉強聽清,那句話被說得斷斷續續。
“阿樹,你就像現在這樣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一定要開開心心的。”
已經很久沒人叫過他的小名了,還是這樣溫柔。僅一個稱呼瞬間把傅澤桉帶回到小時候在巷子裡生活的那幾年,當時雖然沒有富足的條件,但至少是真正自由、快樂的。
而現在,在他生命的盡頭,他對自己的期許也隻是希望他能開開心心的而已。
那股窒息感再次席卷而來,迫使他不得不大口呼吸,他感受到胸腔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心裡的酸澀再次蔓延至五髒六腑,眼淚最終還是掉了出來。
感受到手裡爺爺的手指動了動,緊接着耳邊又是一句話:
“我跟你爸說過了,他……”
說話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旁邊心跳監測儀刺耳的“滴”聲。傅澤桉收緊握着老人的手,大概能猜到他沒說完的話是想說什麼。他為了自己和傅際中對峙過好幾次,這次大概也是一樣的内容。
傅澤桉眼裡又蒙上了一層霧氣,心像是缺了一塊。他内心掙紮着卻還是擡頭看了看床上的人,即使被疾病折磨多年,那張臉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和藹、慈祥。
好在表情很安詳,并不痛苦,這大概是這時最能安慰衆人的事了。
“滴”聲結束,整個病房陷入了死寂,每個人都被悲傷籠罩,就連向來強勢狠厲的傅際中都紅了眼眶,眼角還泛着淚光,旁邊的林芸也咬着嘴角讓自己咽下哭聲。傅澤桉沉默地蹲在那兒,兩隻手一直緊緊握住那隻再也熱不起來的冰涼的手。
沙發上坐着的傅奶奶大概是最平靜的那個了,或許人到老年,對于生老病死已經看淡了。
傅奶奶看了蹲在病床旁的孫子一眼,對傅際中兩人開口:
“你們夫婦倆一定記得老爺子說過的話他也就安息了。”
傅奶奶最了解他,他那個孫子不管生前還是去世後都是最讓他牽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