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新生的尾鞭重重掃在了宿舍樓的牆體之上,堪比鋼筋繩索撞擊的力道切豆腐一樣将樓層攔腰截斷,再碰上水泥澆築的承重柱,隻聽見一陣悶響,露出些許裡面被彎折的合金。
随着牆面開縫,天花闆也開始碎裂,大塊的水泥、磚塊成片成片地向下砸,宛照順着走廊的方向極速奔走,幾次墜物險而又險地和她擦肩而過。
前路有限,後路縮減,還有三條尾鞭在裡面肆意地攪動……
不能再這樣下去。
宛照微微皺眉。
精神高度集中下周圍環境的微弱變化就能被清晰地感知,宛照感覺到雨滴墜落的速度在減慢,直至好像懸停在半空,接着,又有三根尾刺齊頭并進,穿過了碎裂的玻璃。
它們以極其刁鑽的角度,分别對準了宛照的頭部、膝蓋、心口。
還有疾馳而來的幾輛車,在樓下踩死刹車後,車輪在濕滑地面上留下的微不可聞的輕響。
機會來了!
宛照一個翻滾躲過攻擊,在援兵機槍掃射的檔口,抓住異種之母這一瞬間細微的停頓跳出窗外,再踩着它的尾鞭一路攀爬至肩膀。
異種之母吃痛,但也顧及不上宛照的小動作,扭過身一尾鞭拍碎一輛,随即龐大的身軀移動着六條後足,如同巨型礦車沖撞碾壓了過去。
此時,已經安全轉移到另一棟樓的司野從地上撿起一片碎玻璃,找準方位開始慢慢調整角度。
借助反光,可以清晰地觀測到當前的戰鬥狀況。
他撥了一下彈匣,發現裡面恰巧還留有一顆子彈。
“你要做什麼?”有人問他,“告訴我,我來。”
各種屬性全方位提升後的司野狀态簡直達到了巅峰,再加上「觀測」技能的提示,他按下保險裝置:“滅它一半視野。”
一聲槍響。
子彈穿破雨幕,完美地避過了舞動的尾鞭,在異種之母試圖将宛照弄下來,從而甩動脖頸側過臉的瞬間——
擊中了它的左眼。
“……不是?”那人趴到窗邊看一眼又伏下身,順便撿起自己驚掉的下巴:“哥們,你是做什麼的?”
“無業遊民。”司野靠在牆邊,語氣平靜,“射擊作為愛好,曾經練過一段時間。”
“?”對方很明顯在懷疑人生,“可是,我是專業的啊?!”
反正看得是司飛舟既羨慕又眼熱:“回去後可以讓爺爺把我塞進部隊裡鍛煉嗎,怎麼樣都行,我不想學醫了。”
學醫救不了他狗命。
——by 司樹人。
那邊,緊鑼密鼓的戰鬥還在繼續。
腹背受敵的異種之母又遭到了偷襲,宛照借助它低頭的契機順勢從脖頸處翻到了那張臉曾經應該是鼻梁的地方,并将匕首用力地紮進了它受傷的那隻眼。
宛照右手捏着刀柄,左手握拳,将匕首又生生砸下去一截。
異種之母應聲倒下。
龐大的身軀砸入本就崩裂損壞的女生宿舍樓,瞬間揚起大片塵土。
待塵埃落定,宛照看見異種之母用僅剩的那隻灰色眼球盯着她。
隻是盯着,不帶絲毫情感。
匕首也許是破壞了關鍵部位,三條尾鞭尚能揮舞,但卻無法驅使,隻能漫無目的地四處破壞着。
忽然,它的喉嚨發出了奇怪的聲響。
不似之前從腹腔深處傳出的嘶吼,倒像是人類的聲帶在精密地顫動。
起初是些意義不明的低語,到最後這些嘈雜混亂的聲線變得逐漸清晰。
“我見過你。”
異種之母說道,它的聲音是生鏽齒輪轉動時帶着顆粒感的沙啞和幹澀。
更是有着無法言表的怪異。
沒等它再次開口,宛照直接拔出匕首,淡黃的膠質液體不斷從它的眼眶湧出,異種之母也如同洩了氣的皮球逐漸喪失生機。
那隻灰色的眼球也開始變得灰暗。
隻留最後的聲音如同低喃。
“……在諸多時間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