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女大學生晃了下雙腿,“我這人恩仇可都會好好記得的。”
宛照簡直是‘受寵若驚’。
未來的那一幕反正看着不似對她有恩,倒讓人覺得有點子仇怨在裡面。
簡單寒暄兩句後,宛照總算擺脫掉女大學生的糾纏,重新背靠在軟椅上。
真是要了命了。
不多時。
白領精英也再次對着身旁的夫妻倆笑着說道:“看上去都老夫老妻了,兩人感情還是這麼好啊。”
“……謝謝。”女人停頓片刻,随後撥弄了一下頭發,“确實有很多人羨慕我們。”
“畢竟是大學時期的自由戀愛。”男人補充,“情意自然深厚。”
反應變了。
宛照微微擡眼。
若說之間有什麼不同的話,恐怕隻有她對待女大學生的态度。
看來這一舉動反而改變了兩人的對策。
“好好保持。”白領精英提起嘴角。
以正常人類根本無法達到的弧度看上去是毛骨悚然的詭異。
宛照當即提醒司野。
[記住,不要和任何迷失者接觸。]
看到手機的司野不由眉眼彎了彎。
[好。]
宛照按下息屏鍵。
好在這樣的笑容隻是出現短短的一瞬。
白領精英收回目光,重新在鍵盤上敲打起來。
電腦屏幕上是微聊的聊天界面。
他似乎在和什麼人發送消息。
但隻有一條條綠色的氣泡不斷向上滾動,對面沒有絲毫的回應。
白領精英點擊視頻通話。
被挂斷。
再點擊。
再挂斷。
不知過了多久,對面終于有了回應。
[求求你了!放過我吧!!!]
白領精英食指在按鍵上輕輕點動,之後他愉悅地發送了最後一條消息。
[找到你了。]
宛照垂下眼睑。
車廂内的其他迷失者尚未有什麼舉動,白領精英這邊就已經有了兩次動作,看上去危險程度似乎更高一些。
突然,窗外有片光亮沖破黑暗。
宛照順着方向側目看去,那是一個孤零零的站台。
列車開始減速緩慢停靠,随後“嗤”地一聲輕響,打開車門。
站台上空空蕩蕩沒有絲毫人影存在,甚至連隻被燈光吸引的飛蟲都沒有,泛黃的牆面上,隻有用鮮紅油漆塗鴉的指示路标一路延伸向一道看不見盡頭的階梯。
昏黃的燈光閃動,似是會随時熄滅。
列車上的中年男子突然動了,他起身走向站台,坐到休息用的金屬長椅上,點燃一支香煙。
金屬長椅旁除了煙蒂投放箱外還有一個簡單的置物架,上面放着盆栽和幾本供消遣用的書籍和報刊。
幾分鐘後,中年男子便撚滅煙頭重新走上列車。
緊接着列車關門啟動。
光亮遠去,四周又陷入死寂般的黑暗。
站台有中年男子在,沒有人傻到到出頭鳥下去一探究竟。
宛照也不急,G1339号列車從平辰西站始發,至丹原東站結束,期間會停靠18個站台。
還有機會。
于是宛照收起心思再度提高警惕,沒一會兒,她又聽見車廂後部傳來清脆的彈珠落地聲,噼裡啪啦滾落一地。
花襯衫男帶來的玩家有個條件反射地往後看了一眼。
“嘻嘻嘻嘻嘻嘻嘻……”
孩童的笑聲頓時像有立體環繞的效果在整節車廂回響。
“蠢貨。”花襯衫男無聲吐出兩個字。
“彈珠掉啦。”小孩清脆的聲音再度響起,他在爺爺懷裡蹬着四肢,“你給我撿!”
“好好好。”爺爺笑呵呵把小孩放到座位上,自己站起身,“爺爺給大孫子撿。”
“一顆、兩顆、三顆。”
小孩掰着指頭。
“還有一顆滾到哪裡去了?”
“還有一顆——”
那名玩家低垂着腦袋,身後逐漸靠近的腳步讓他揪着衣襟的手驟然緊縮,一滴汗水順着鬓角滑落,又從下巴處滴至地面留下圓形的水漬。
與此同時,一雙藏藍色的老舊布鞋出現在他不大的視野裡。
接着一張蒼老的臉伸到他面前。
“在這裡!”
那名玩家發出一聲尖叫,霎時從遊戲背包裡取出撬棍重重砸在老人的臉上。
酥軟松脆的手感在經過些許阻礙過後順暢地嵌入對方的肩膀。
被削去半張臉的老人不為所動,用僅剩的一隻眼盯着玩家。
下一秒,那人便覺得左眼一陣鑽心的疼痛,這種疼痛像有人生生在扒開他的眼眶,他用力蜷縮着身體,撬棍砸落地面發出沉悶聲響。
汗水形成的鏡面反射出他此刻的模樣。
左眼眼珠完全凸出眼眶,眼神經像觸手一樣一點點剝離他的身體,最後跟随着眼珠掉落。
咚……咚咚咚咚……
身穿舊布襖的半臉老人彎腰撿起地上的玻璃彈珠,微微皺眉:“棕黑色的還是太多了。”
之後他邁着沉重的步子重新回到車廂尾部。
空氣又恢複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