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玩家左眼隻剩拳頭大小的血窟窿,剩下的那隻眼睛滿是驚恐。
好在還留有一條命。
花襯衫男摟過他的肩膀拍了拍:“沒事了,這點傷回到「方舟」就會複原,下次注意些。”
“華、華哥……”
花襯衫男又安撫了幾下,随後坐回去摩擦着扳指,表情晦澀不明。
看來和列車上的這些東西産生交集未必是件好事,他瞥向一旁的夫妻二人,臉上露出些許玩味,随後他目光又轉向老神在在的司野,食指敲了下扶手。
除了「方舟」世界出現初期,綜合實力排行榜波動較大,後續差距拉開後排名基本穩定,互相也都熟識。
不過近期倒有個新人異軍突起。
想來是他了。
花襯衫男無視周圍的迷失者,徑直走到司野跟前,擡了擡下巴:“合作?”
見司野略微颔首,他餘光看了眼獨眼的玩家,也笑着點了幾下頭:“放心……不會讓你吃虧的。”
列車再次減速進站。
車門開後,中年男子帶着未抽完的半截香煙,又一次下了車。
此次站台和上一個相似但不盡相同。
不久後男子上車,列車啟動緩緩駛離。
宛照算算時間,現在也差不多到“午時”了,她聽着從前方車廂傳來的輪胎滾動聲,第一次主動去觀看未來。
畢竟這可是難得的,屬于迷失者之間的沖突。
就像之前看到的那樣,女大學生将開水潑到了老太太的身上,老太太抹去水珠,整層皮便剝落下來。
下面是漆黑呈碳木狀的骨骼,細聞,還有股淡淡的燒灼氣味。
女大學生臉色驚變。
即便已經死去,老年人身份帶來的天然壓制依然存在。
老太太一把捏住女生的手腕,肌膚相觸處,好似鮮肉放入鐵鍋,女生的手臂瞬間開始縮水、變色,老太太失去表皮的地方則開始生長出鮮嫩的肌膚。
随後她松開手,滿意地上下欣賞。
女大學生垂下幹枯的手臂,看向宛照的臉怨恨地滴出血來:“你為什麼不幫我!”
宛照:“……”
欸?不是。
升米恩鬥米仇啊。
思緒回到現實的宛照支起額頭。
不能放任不管。
那若是采取過去同樣的措施呢?
未來變動,宛照提前扶住大學生,穩住她手中的水杯,甚至還貼心地用掌心攔下那幾滴飛濺出來的滾燙熱水。
這種程度的傷應該破不了她的防,但宛照卻感覺到了不斷的針紮似的刺痛感。
她低頭看向掌心。
那幾滴熱水像岩漿熔化了肌肉和骨骼,隻留下焦黑的邊緣,但裡面時不時亮起的紅色火星代表着灼燒仍未停止。
很快,她的手臂就像燃盡的香,斷裂粉碎。
而女生看着宛照,嘴角微勾。
再次回到現實的宛照呆滞了一下。
第三次的未來,她選擇直接拽住罪魁禍首。
猝不及防被拎住衣領的小孩子扁扁嘴,開始嚎啕大哭,陰沉着臉的老人走了過來。
宛照:“……”
不好,這個局就是沖她來的。
無關其他玩家,獨獨針對宛照。
隻要她身在此處,哪怕當個純路人,也無法獨善其身。
為什麼?
如果說仇恨值僅僅來自于她提早下車躲過一場災難的話,未免也太過膚淺。
……暫時不能呆在這節車廂了。
宛照當即起身走向車廂連接處的衛生間,剛按下門把手,她便頓住了。
記憶裡,中年男子在餐車過來後便是進入這裡上的廁所。
于是宛照腳步一轉,又朝着9号車廂而去。
進入9号車廂後,頭頂的燈光就沒有那麼明亮穩定了,它高頻次地明暗交替着,似是要随時熄滅。
這節車廂沒有人,再往前的8号車廂也沒有,十年前的未知事件貌似隻波及到了她所在的10号車廂。
宛照穿過走廊,途中可以看見部分座位後部的口袋裡放着雜志,封面相同,她就随手拿了一本。
進洗手間、落鎖。
雜志顯示是十年前的季刊,不知道有沒有有用的線索。
不過……
宛照看了眼标題:“《天文愛好者》?”
再翻看目錄。
“天文雜談,地球上的神秘光學現象——紅色精靈。”
“三五年一次,七星連珠并非罕見奇觀。”
“我國天文台拍攝到不明飛行物,專家:已排除流星隕石。”
“月全食,3月14日,全球迎來血月淩空。”
雜志為了吸引讀者以圖片居多,用專業設備捕捉到的景色美得虛幻。
除了不明飛行物。
一般來說這類存在因為缺乏确鑿的科學證據,又往往隻有目擊者的描述或模糊的照片、視頻,所以難以進行科學分析。
但這張圖明顯清晰許多,是個類似于金屬的梭形,不大,約摸一根食指的長度。
和列車也沒什麼關系。
反正雜志也不重,薄薄的一本,宛照索性就卷吧卷吧揣兜裡去了。
再次從洗手間裡出來,10号車廂迷失者的糾紛貌似已經結束。
她擡腿準備回去,9号車廂頂上的燈光閃動幾下後驟然熄滅。
宛照轉而看向另一頭。
從列車的頭部開始,燈光在一節車廂、一節車廂的熄滅。
黑暗朝她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