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叙白咬住嘴唇,又鞠躬,睫毛輕顫:“對不起紀總,我收拾完就去給您買藥。”
相框不能要,相片還是要留着。
紀淮深有潔癖,肯定不能接受被掃把碰過的照片。
溫叙白便蹲在地上,用手把兩張照片撿起來。
接着把手縮在袖子裡,輕輕用袖子掃去上面的玻璃殘渣。
紀淮深忽然蹲在他面前。
那張漂亮的臉怼在面前,神色裡有一絲溫叙白察覺不到的心疼。
手裡的照片被抽走,接着一雙手出現在視線裡,把碎掉的相框撿起來,扔進垃圾袋。
溫叙白:“我來吧紀總……”
紀淮深:“你好像要哭了。”
“沒有的紀總,”溫叙白說,“我這個人眼淚多,情緒有一點波動就容易紅眼眶。”
“是嗎。”
“嗯,很奇怪吧,其實我挺讨厭這樣的,每次和别人吵架都容易輸氣勢。”
最後還是紀淮深把地面清掃幹淨的,溫叙白把視線重新落在紀淮深身上。
紀淮深的臉色有點慘白。
這是生病了吧。
“紀總,”溫叙白提醒道,“紀總您是不是生病了,需要去醫院嗎?”
“嗯?沒有。”紀淮深起身,回到辦公椅上。
“好吧,我去給您買藥。”
溫叙白放下掃把,轉身出辦公室,離開公司幾分鐘後拎着一袋藥回來。
有治傷的,還有感冒藥。
溫叙白剛想敲紀淮深的門,兩個實習生忽然圍上來。
李少恒,還有一個氣質文弱的,叫趙尋。
李少恒神色慌張:“哥,趙尋他家裡人出事了,但是沒帶手機,我的手機也關機了,能借你的打個電話嗎?”
趙尋垂着腦袋,一聲不吭。
溫叙白見此,立馬把手機遞出去:“快用吧。”
李少恒:“謝謝哥!”
趙尋也小聲說:“謝謝。”
兩人借完手機就去了樓梯間,溫叙白重新回到紀淮深的辦公室。
紀淮深手臂支在桌面,腦袋輕靠在成拳的手上。
似乎在睡覺。
溫叙白輕手輕腳走過去,把藥放在紀淮深的桌子上,又拿出便簽紙和筆。
【紀總,記得用藥。】
【溫叙白】
做完這一切,溫叙白盯着紀淮深看了會。
眼神逐漸渙散。
紀淮深全身上下都跟雕刻出來似的,也就身上的幾顆小痣能讓他有點活人氣息。
痣在脖頸,手腕的側面……
還有鎖骨,昨天紀淮深在他面前彎腰,衣領下滑,溫叙白看到的。
溫叙白喉結滾動。
手不可抑制的擡起。
他的動作很僵硬,但又遭到漩渦一樣,被強烈的引力往紀淮深身上吸引。
碰一下,他應該不會發現吧。
溫叙白的手指距離紀淮深的手腕隻有幾厘米的距離。
紀淮深眉頭輕動。
溫叙白瞬間清醒。
——我剛才在幹什麼!!!!
溫叙白沒敢看紀淮深是否睜眼,逃也似地跑出辦公室,關門的動靜很大。
……紀淮深剛才沒醒這下也要醒了。
溫叙白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他垂頭喪氣地回到工位,周蕊快步走過來。
“溫叙白,帶上電腦和手機,去03會議室,準備記錄會議。”
“對了,這次會議紀總也會在場,好好表現,别出差錯。”
溫叙白打起精神:“好的周姐,我會努力的。”
溫叙白拿起筆記本電腦,在桌上尋找手機,沒找見。
李少恒還沒還給他?
溫叙白四處尋找李少恒的身影,李少恒正從茶水間往這邊走。
溫叙白走近:“哥,手機用完了嗎?”
李少恒:“馬上,一會我給你送會議室去。”
周蕊過來催:“快快快,馬上開始了。”
溫叙白隻能先帶筆記本電腦前去會議室。
會議記錄信息量很大,邊記錄邊錄音方便後續整理,以及補充信息。
溫叙白坐在角落位置,看着一個個合作商入座,才意識到這會議貌似不是小會。
他看了眼時間,還有三分鐘會議開始。
兩分鐘後,李少恒敲門進來,把手機放到桌上,沖他笑了一下。
溫叙白微微颔首表示回應。
他打開手機——黑屏。
溫叙白不死心地又按了幾遍,依舊黑屏。
……手機沒電了。
與此同時,紀淮深推門而入,視線淡淡落在他身上,溫叙白頓時坐如針氈。
紀淮深入座,會議正式開始。
……
兩個多小時的會。
溫叙白全程全神貫注,脊背挺直,手指不停敲打和修改。
合作商口中的白話他需要一句句轉化成會議紀要用語,某些口音比較重的溫叙白聽得一個頭兩個大。
絕對不能走神。
因為沒有錄音。
會議結束,溫叙白還在進行最終的修改。
一切完成,他神志還有點恍惚,雙眼由于長時間盯着電腦,擡頭看現實世界十分模糊。
溫叙白甩了甩腦袋。
這才發現會議室裡還有一個人。
紀淮深。
紀淮深正盯着他看。
由于心虛,溫叙白“噔”地一下就站起來:“紀總!”
紀淮深起身,邁動長腿,一步步靠近他,黑眸裡的情緒極其晦暗。
“紀……紀總,”溫叙白幹笑,“有事嗎。”
紀淮深的身影朝他壓過來,溫叙白聞到了紀淮深身上的香味以及藥的苦澀。
紀淮深用了他買的藥膏。
紀淮深單手支在會議桌上,微微彎腰,另一隻手的食指和拇指夾着一部黑色手機。
溫叙白認得那手機,是紀淮深的。
昨天晚上還給他當鏡子用。
“季舒陽叫你回電話。”男人聲音冷淡,眼眸極黑,像不能反射光一樣,“裡面有本次會議的錄音,記得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