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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剛知道你的身世,怕你想不開,晚上都抱着你睡。”院長笑道,“那天晚上的情景我記了十幾年,你知道嗎?”
“我因為現生原因,壓力很大,第一次在小朋友面前掉眼淚,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下雨,你在睡覺,被我的聲音吵醒,爬起裡迷迷糊糊給我講笑話。”
院長無奈道:“其實那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溫叙白尴尬道:“就是随便說的。”
院長聳肩:“我當時覺得這孩子可真神奇,整天笑嘻嘻的,不僅能給其他小朋友擦眼淚,還能安慰我,直到後來,看見你一個人在草叢裡偷偷哭,才知道原來你也難受的啊。”
溫叙白彎着眼睛:“現在已經好多啦,被接到溫家後,我的生活特别好。”
院長話中有話:“唉,我就不多問了,看你現在事業發展的也不錯,真替你高興。”
紀淮深看了眼趙澤安。
趙澤安頓時明白——紀淮深叫他來的目的是什麼。
趙澤安跟着紀淮深到室外柳樹下。
趙澤安率先道:“紀總,您真的什麼都知道,我們的一切都瞞不過您的眼睛。”
耳邊是孩子們都歡聲笑語,在這樣背景下,紀淮深的聲音顯得極其沉靜。
“他是我招進來的,”紀淮深說,“你們的簡曆我都做過評估,不存在‘蘿蔔崗’。”
“……”趙澤安垂頭。
紀淮深:“昨天晚上,他在外面等了孫總五個小時,原因你清楚,第一次考核,他為什麼成績不好,你也知道。”
紀淮深視線落在趙澤安身上,趙澤安頭都不敢擡。
“溫這個姓氏,真的隻會給他帶來便捷嗎?”
“我不否認,這個世界上存在關系戶,但于他而言,不是,每個人都背後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至少要先了解,再做評判。”
……
溫叙白和孩子們打成一片,給孩子們講自己在這所福利院的故事,絲毫不避諱紀淮深和趙澤安。
紀淮深靠在樹邊,眼神追随溫叙白。
溫叙白是他見過最特别的人,也是最和他不同的人。
溫叙白對别人的惡意感知力差,相信所有人,同時樂觀開朗,從不隐瞞過去悲慘的經曆,甚至能把糟心事當成笑話一樣講出來逗别人笑,自己在角落偷偷難受,在外界看來溫叙白一直陽光向上,其實眼淚都被吞進了肚子裡,一聲不吭。
而他……
紀淮深看見溫叙白正抱着小孩親,他摘掉肩上的一片柳絮,走過去說:“時間到了。”
而他走不出過去,而且嫉妒心強,除了溫叙白,誰都不喜歡。
紀淮深垂眼,對上溫叙白看過來的雙眸,明亮動人。
那個小孩憑什麼被溫叙白親。
草。
現在的心情不比看見季舒陽親溫叙白糟。
當年,偶然看見季舒陽親溫叙白的臉,氣得他回家撕掉了溫叙白的舊校服上衣——那天溫叙白不小心把果汁灑到校服上,因為面積太大不好清洗,就直接扔進垃圾箱。
他撿到了。
當然,撕壞後又勤勤懇懇縫上。
他對着那被縫好的校服說,對不起沒控制好情緒,嘴上這樣說,心裡依舊嫉妒的發瘋。
溫叙白有點疑惑:“紀總,是有工作嗎?”
紀淮深面不改色:“嗯。”
溫叙白:“哦哦哦好的,我這就準備離開。”
臨走前,院長送給溫叙白一個吊牌,上面刻着“叙白”二字。
院長:“十幾年前就做好了,可惜做好的那天你被接走,沒能給你,而我也一直忘不了給我講笑話朝我笑,背後卻偷偷掉眼淚的小孩,所以就留到了現在。”
溫叙白眼眶濕潤,雙手接過吊牌:“謝謝院長。”
院長:“合張影吧,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溫叙白:“好。”
他擦淨眼淚,依舊一副陽光明媚的模樣,跑到不遠處的紀淮深身邊:“紀總,您能給我和院長拍張照片嗎?”
紀淮深:“可以。”
他加了院長的聯系方式,用自己的手機給二人拍照。
偷偷拍了好多溫叙白的特寫。
然後把合照發給院長。
最後讓周蕊聯系院長商量捐款事宜,立刻帶溫叙白離開這個地方。
趙澤安說要去散心,紀淮深表示同意,于是專車上,隻剩他和溫叙白兩個人。
溫叙白咬着從小孩子手裡順來的棒棒糖,時不時瞥他一眼,像是在糾結什麼事。
那漂亮的眼睛每次出現在餘光裡,紀淮深的心跳就停一秒。
好喜歡。
喜歡喜歡喜歡。
喜歡的心都要化了,太喜歡了。
紀淮深視線落在自己的指尖,實際一直在注意溫叙白的動作。
少年猶豫片刻,終于忍不住說:“紀總。”
紀淮深看向對方:“嗯?”
溫叙白眨眨眼睛,淺色眸瞳亮晶晶的,好奇道:“您的寶寶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