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找個類似下水抽深淵血那樣合理的流程,安白白可能直到現在都還摘不下戴在臉上的口罩。
“除了放深淵從水牢裡出來這件事我答應不了,因為這是總統那邊給我的硬指示,其他福利待遇上的我都能答應,覺得宿舍裡缺了什麼,想要添什麼設備也都可以。”
哈羅德這話倒真不是唬人亂說。
今天上午安白白通過試崗測試,他為數不多接進來的通訊申請裡,就有總統的。
總統先生除了表達終于有人能勝任安撫師這一職務的欣喜之餘,也提了自己回去的時間,以及深淵絕對不能放的事。
所以當安白白撿到小貓很想養在宿舍時,哈羅德還企圖蒙混過關,說養了小貓,就不能放深淵出來了。
然後被安白白一聲“啊……”立馬憋松了口。
這才不得不坦白是總統的授意。
那都說是總統了,安白白肯定也就隻能理解了。
尤其是在正确建立星獸的形象之後,理解也就更多了一分。
安白白哪裡見過這種大家都給他道歉敬酒的大場面啊。
也顧不上什麼從來沒喝過酒這回事了,趕緊從座位上也站起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沒有沒有,不是都說要給我開綠色通道嘛,我自己勤快點,多跑幾趟去看深淵也可以!”
說完,安白白就想學大家一口氣把酒灌進嘴裡。
以為大家都能灌,自己也可以。
結果就毫不出所料地被辣了個夠嗆。
幾乎是酒精入口的第一秒,少年整張臉便瞬間咳成了紅色,咳到最後鼻涕淚眼都要下來了,眼淚嘩嘩地直往嘴裡灌水。
惹來桌上衆人哄笑一片。
傑西一開始也笑。
但笑着笑着便一面看着彌爾幫少年順背,一面忍不住拖着下巴憂傷起來:“我跟深淵朝夕相處,互看了這麼久的鼻子眼睛嘴巴,怎麼也沒見他對我搞點什麼特殊優待。”
甚至他總從心底隐隐覺得,深淵多半不止是聰明,極可能還帶有某種預知性。
——其實他們人類給它打造的牢籠根本困不住它。
人家願意繼續待在這裡也不是什麼迫不得已,一切囚困都隻是人類自己美好的臆想和心理安慰罷了。
在這件事上,賽維西斯也有發言權。
他也起身敬了安白白一杯,說:“其實我後來想了,覺得星獸們對你不抗拒的原因可能也是出在你的基因病上。”
因為不論是什麼星獸,領地意識都非常強。
它們不要說是人了,很多就連同類的味道都忍受不了,根本沒可能順從地接受一個健康壯碩的人類闖入他們的地盤。
但安白白不一樣。
“你和先前那些應聘者比,不僅沒什麼攻擊性,生命也隻剩最後一個月了。這對星獸們來說,氣味可能會有微妙的轉變,讓它們覺得你沒什麼威脅感,很安全,也就不存在抗拒和邊界的問題,更願意和你親近。”
這是賽維西斯唯一能想到的比較合理的解釋了。
而事實也是他的話音落下,整張餐桌都安靜了。
顯然大家也都覺得這個思路合理。
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那豈不是以後安撫師的工作都隻能由基因病惡化到晚期的患者來負責?
辛辛苦苦造福全星際,但不一定能來得及造福到自己。
這也太地獄了。
結果安白白聽見卻沒覺得有什麼。
依舊很是積極樂觀:“那其實也不錯嘛,這樣以後所有接替我這個崗位的人,都會為了治愈自己的那麼一點點可能性努力工作的!不會磨洋工!”
這話天真可愛得都給大家聽無奈了。
傑西伸手就給少年的頭發揉亂了,搖頭道:“你朋友對你的擔心真是一點不多餘啊,難怪那麼生氣找上門。人心險惡,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星際和平的小傻子……”
如果真到了需要基因病晚期患者上崗的那一步,恐怕隻會是抱着自己過得不好,那麼其他人也都别想好過這種想法的人更多。
不然憑什麼隻有他們倒黴受苦,其他人就能白白享受勝利的果實呢。
那時候安白白看大家望向他憐愛的眼神,還隻以為大家是覺得他單純得有點缺心眼。
殊不知這簡單的一句,早已在暗中埋下伏筆。
…
安白白的宿舍房間裡。
狼王知道小鼻噶今天晚上要和研究所的同事們出去聚餐,一時半會回不來,索性是裝都不裝了。
幾乎安白白一把他安置好離開。
男人立刻脫離小奶貓的桎梏,變回了自己舒适的人型身體,寬肩窄腰,渾身肌肉精瘦勻稱,赤條條一個身形一米九的大男人杵在客廳裡。
衣櫃裡沒有合适他尺碼的衣服,便随便去浴室找了件幹淨的浴衣套到身上。
盡管尺寸依舊是小鼻噶的。
但好賴是能當裙子勉強穿一穿,兩條長而有力的雙腿淺淺交叉一疊便躺靠到了客廳沙發裡。
什麼甜品、零食、飲料……
反正隻要是大家給安白白準備的小吃食,全被他毫不客氣地從冰箱裡掏出來,拆開擺到客廳茶幾上。
屬于是小鼻噶本人都還沒在這宿舍裡享受上,他先享受上了。
一面眯着眼睛咔呲咔呲往嘴裡扔垃圾食品,一面還要舒舒服服接着追最近新上的偶像劇,看看星獸大群裡的樂子。
都一整個下午了,【相親相愛百家獸】裡還為小鼻噶一直吵着。
從真香,到罵他綠茶不要臉,再到現在已經發展到大家也都想去“偶遇”安白白碰瓷。
【蛇祖:見到人了沒啊,味道聞到了嗎,到底有多香?@針毛鼠寶】
【針毛鼠寶:别催了别催了,這輩子沒爬過這麼髒的通風管道,太埋汰了,沒處下腳都,孩子已經要被髒暈了】
【鬣狗:你個小傑瑞還怕起髒了】
【針毛鼠寶:我們傑瑞最愛幹淨了好嗎,真的受不……哇!!】
這一“哇”,瞬間“哇”出來好多冒泡的。
全在刷屏追問是不是聞到了。
【針毛鼠寶:啊啊啊聞到了聞到了,有點像瓜子,還有點像花生,反正都是我的愛!!】
【針毛鼠寶:而且這個寶寶吃東西好乖!臉真小啊,腮幫子一鼓一鼓地聽别人講話,明明和我比較像!他該養我的!!養什麼臭貓!我也要坐牢!!】
【食人虎:??明明偏青草香】
【秃鹫老爹:不是烤肉嗎?】
【大白鲨弟弟:啊?我聞見的是血腥味欸】
幾個聞過的人答案全對不上,群裡頓時沸騰了。
【蛇祖:好家夥,這小蛋糕整這麼高級嗎,敢情每個人聞到的味道還都不一樣】
【火烈鳥小帥:Vocal,這麼搞我是真的會來勁,我自己都還不知道我自己愛聞什麼味道呢,還有沒有坐牢攻略,我也要坐牢】
【藍環小章:不是說好我第一個坐嗎!!那個茶貓插隊也就算了,你們再□□真的要鬧了!!尖銳爆鳴.jpg x3】
作為最先插隊上岸的茶貓本“貓”。
男人看到這才算是心滿意足從窺屏狀态退了出來,優哉遊哉重新看回他的偶像劇。
邊看心裡還邊暗爽,真是做狼做貓都精彩。
不枉他從前苦修打架。
果然還得是這種大家都看他不順眼,卻又幹不掉他的感覺最迷人。
一天過去。
狼王先生已經非常适應自己當貓被安白白捧在手心裡伺候的生活。
他吃飽喝足,看着時間差不多便重新變回貓窩回沙發,正盤算着晚上應該怎麼哄那小鼻噶讓自己上床睡覺。
寂靜的走廊外便悠悠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
然後是兩個人說話。
“怎麼弄,給小白放床上就行了嗎?”
“嗯,明天先給放個半天假吧,看他什麼時候醒。”
那時候他還對安白白發生了什麼不明就裡。
直到宿舍門口傳來一陣密碼鎖按鍵的滴響,然後門鎖開啟,屬于少年的香氣立刻撲鼻而來,充斥滿整間屋子。
小貓咪鼻子一動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原來是好好的鹿茸巧克力小蛋糕,出去聚餐一趟,直接變酒心暈車小蛋糕了。
這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