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安素和不在,允真問Nancy拿了繃帶和傷藥,一股腦地丢進權世宥的懷裡。
他無力地擡眸:“你是覺得,我還有力氣自己上藥嗎……”
允真皺了皺鼻子:“你早說嘛,用詞禮貌一點好不好,我隻是一個路過的好心人,又不是你家的傭人,沒有義務給你上藥。”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她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眼時,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他們曾經認識似的,但同時湧上來的,還有一股心煩。
看見他的臉就覺得心煩。
因此允真原本一向貫徹“與人為善”的原則,卻對眼前的傷患破了例,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權世宥的感受亦然,談判失敗後,他和尹助理準備離開,記恨在心的合作方叫住了他們,權世宥以為對方還有話要說,結果卻被捅了一刀。
幸好他們及時逃走,但尹助理被人流沖散,不知道去了哪裡,權世宥就一直躲在荒僻的小巷子裡,寄希望于尹助理能早點找來。
但尹助理始終沒來,權世宥的内心随着血液的湧出,也逐漸變得焦灼,直到一個女孩猝不及防地闖入。
他等着對方的反應,想看看她會說些什麼,但她卻一言不發,權世宥隻好先開口,目光的觸角探向女孩的方向,看清她的面容的一瞬間,他仿佛置身迷霧。
又是這樣不知來由的熟稔。
但也讓他感到安心,似乎眼前的女孩是這個世界上最能讓他放心的人,所以他才會貿然開口,在異國他鄉,對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求救。
允真不疾不徐地剪開權世宥的衣服,給傷口消毒,直到他右胸口的皮膚全部裸露出來,他才如夢初醒似的,皺起了眉頭:“你把我的衣服解開就可以,不需要剪得七零八落。”
“哦——”允真故意拉長音調,目光如水一般,從下到上,依次滑過他裸露的右胸、上臂、鎖骨,“我還以為你想用□□勾引我呢,就這麼無動于衷地看着我剪掉你的衣服,又不說話,誰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啊。”
權世宥正想說話,允真一把把傷藥灑在他的傷口上,劇烈的痛意自神經末梢席卷而來,痛的他的額角都滲出汗水。
允真一絲不苟塗勻藥粉,還好心情地哼起了不知名的曲調,像給豬排拍上面包糠似的拍了拍權世宥的胸口,最後繞上繃帶,系了一個不倫不類的雙層蝴蝶結收尾。
“哎呦,真是累死我了。”
允真刻意地擦了一把額頭不存在的汗水,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第一次被當成豬排對待,權世宥嘴角不禁微微抽搐,看着允真專注地給他系上那個醜醜的雙層蝴蝶結,女孩可恨又可愛的面容近在咫尺,溫熱的呼吸随着空氣進入他的傷口,原本撕裂般的痛楚悄然融化在這抹氣息中。
他起伏不定的心緒霎時間就平靜了下來,像是無處落腳的遊鳥找尋到了歸處。
“你笑什麼?”允真奇怪地看着他,“難道你是受虐狂嗎,受傷了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眼角染上不自知的笑意,還沒等到自己察覺,先被面前的女孩看見了,權世宥掩飾般地咳嗽了兩聲,不自然地轉過頭去:“我隻是
卻暴露了他發紅的耳尖。
允真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長得有這麼好看了嗎,見一面就能讓人看害羞了?
“允真——”
安素和的呼喚傳來,允真一把拍在權世宥的大腿上,警告他:“你就待在這裡,别亂動。不然……”
權世宥溫順點頭。
允真推門出去,給歸來的安素和一個擁抱:“姑姑你回來啦,今天探訪母校怎麼樣?”
安素和拂開她遮住眼睛的劉海:“不是母校,隻是旁聽過三個月而已。”
“還是熟悉的地方,沒什麼變化。”
允真乖乖地朝她微笑,安素和狀似無意地問起:“聽Nancy說,我們允真撿了一個人回來,還是一個受傷的成年男人。”
而且長得還很好看,Nancy的評價一向毒辣,連她都說好看,安素和不禁擔憂起天真年幼的侄女來,怕她被陌生男人的色相迷惑。
允真早就料到安素和一定會問權世宥的事,聞言立即擺出一副認真臉,舉起三根手指發誓:“我隻是做好人好事,絕沒有任何企圖,等他傷好了就讓他離開。”
又埋進姑姑的懷裡,撒嬌似的說:“如果他有危險的話,我馬上再捅他一刀,然後把他丢出去。”
安素和欣慰地微笑,還好,允真不是那種會為色所迷的小姑娘。
權世宥躲在門邊悄悄偷聽,聽到允真“狠辣”的發言,心裡竟然還是沒有對她升起哪怕一絲的警惕。
他不禁苦笑。
自己的理智什麼時候離家出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