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錢的确是解壓的好方法。
雖然花的不是她的錢,拍下來的東西也不歸她,但是看着成交的錘子落下,敲擊在桌面上,允真整個人都覺得十分暢快。
“你喜歡的話,當然就歸你了。”
裴在馨眨眨眼,朝她發送一個wink,“我們允真的好心情值得用任何東西來換。”
允真撇了撇嘴,把拍賣的牌子塞回他手裡:“才不要。”
這些在奢侈品店都見不到的有價無市的拍賣品,她可消受不起。
萬一哪樣沒保護好,分手了就要面臨天價賠償,她才不是這麼傻的人。
拍賣會結束後還有一場酒會,就和普通的商務場合沒什麼關系了,允真本來準備拍賣結束就離開,剛好還能趕上和權世熙吃夜宵。
和權世熙住在一起之後,允真才發現她竟然做飯也是一點就通,明明平時隻吃家裡請的營養師搭配好的營養餐,但她烤肉的水平居然和烤肉店的一樣好。
把香噴噴的烤肉放進嘴裡咀嚼的時候,允真感覺簡直身在天堂。
這就是幸福嗎。
但拍賣最後一件拍品時,允真聽到身後幾個人在議論些什麼,隐約聽到“權世宥”三個字。
“權世宥也來了這場拍賣會?”
允真轉過身去,問裴在馨。
“嗯……他是來了。”回答這個問題時,裴在馨的表情有些猶豫。
可能怕允真出于憤怒對權世宥動手。
雖然允真也有過一瞬間的這種想法,但是她不是這麼沖動的人。
最多罵他一頓算了,她主要是想問他,為什麼連相處十幾年的妹妹都可以說抛棄就抛棄,甚至不願意照顧一下。
難道裴在馨在申華附近有房産,權世宥會沒有嗎?
身為申華集團的理事,他隻會比裴在馨更多才是。
然而就這樣冷漠地坐視妹妹去住從來沒住過的擁擠的宿舍,還要遭受别人的風言風語。
權家人就這麼冷漠嗎?他和他那個無情的父親一個樣?
拍賣結束,允真扯着裴在馨的袖子:“你快幫我問問權世宥在哪裡,走了沒有。”
看着她不停眨巴的明亮雙眼,裴在馨自然不忍心拒絕,找人問到權世宥此刻正在露台上待着。
露台嗎。
“真是大家都喜歡的清淨地啊。”
允真感歎。
她來這種商務場合也總是喜歡在露台上待着。
可惜,她就是要去破壞他這份清淨的。
允真一甩頭發,止住裴在馨跟随的腳步:“我自己去,你不要跟着我。”
裴在馨聳了聳肩,留在原地。
露台上燈光昏暗,權世宥站在欄杆旁,一身純黑色的西裝剪裁合身,淺淺的月芒勾勒出他下颌鋒利的弧度,半張側臉浸在夜色中,朦朦胧胧。
他拿着手機,正在和人打電話。
啧。
雖然到現在還不知道權世宥長什麼樣,但看背影聽聲音就是那種典型的精緻利己男精英。
恰在此時,權世宥放下電話,微微偏頭,允真見勢,就直白地上去開罵。
啊不,質問。
“……你難道不知道世熙在這種時候最需要家人的關心和愛護嗎?結果你作為她快二十年的哥哥,現在一知道她不是你親生的妹妹,就對她冷眼旁觀嗎?”
突然的一個女聲響起,權世宥隻覺得好笑,這是哪兒來的天真小女孩,把權世熙當成什麼易碎的瓷器了不成?
盡管他回國後就得知了這樁發生在他們家的狗血苦情故事,那時他那位傳說中和母親長相十分相似的親妹妹剛剛回家,他一向理智而冷酷的父親甚至說要為她籌辦一場盛大的回歸儀式,将自己培養多年的那個女兒棄之不顧。
權世宥頗覺荒謬,這根本不是權泰中的作風,要是他這個親女兒能讓申華集團的規模擴大到歐洲,他這麼做——甚至把權世宥的理事職位摘下來給她都行——還說得過去。
不過他也什麼都沒做,眼睜睜地看着權世熙搬出了權家。
如果她會因為搬出權家、住進集體宿舍這種小事就備受打擊、甚至一蹶不振,那她根本對不起她從小到大受到的繼承人教育。
就更不配當他的妹妹了。
權世宥循聲望去,正想看看是哪個天真小女孩來為他“可憐的妹妹”打抱不平,視線率先定格在一隻纖細如玉的手腕上,而後上移。
看清女孩面龐的一瞬間,他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滞。
蒙彼利埃的陽光仿佛在此刻傾瀉進這片昏暗的露台一角,點亮女孩柔軟的面龐。
随着與女孩的重逢,異國的花香與晨露似乎再次萦繞于他的鼻腔。
權世宥不期然地想起那件被自己原封不動帶回國的插花。
那件原本要送給,眼前的女孩的插花。
他起初并不明白自己對眼前的女孩存在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他以為或許就像那次在溫泉酒店的離奇邂逅,他被一個莫名熟悉但不知姓名不知形貌的女孩咬了一口。
但他很快就不再放在心上。
在蒙彼利埃和允真相遇也是一樣。
直到他回到國内,每天處理公司事務時,總是忍不住擡頭看一眼那件沒能送出去的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