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回國的那一天起,就擺在他辦公桌正對着的書架上。
他一擡頭就可以看到。
直到那隻花瓶裡的鮮花出現枯萎的态勢,他猶豫再三,選擇把它們做成了永生花。
不能和蒙彼利埃的風景再會,留下一件永生花也不錯。
可是再次見到允真時,他才發現他的想法是多麼“心口不一”。
他惦念的不是蒙彼利埃的風景。
而是在那裡遇見的人。
權世宥久久地站在原地,沒有出聲。
允真隻顧着給權世熙讨要一個說法,也沒心思細看權世宥的長相,見他一言不發,心裡更加惱怒。
“世熙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哥哥——”允真越想越氣,權家的基因真是糟糕,權世炅蠢貨一個,權泰中無情無義,沒想到權世宥也是這樣。
權世宥眉心一跳,神色深沉起來,正要說話時。
“世宥哥。”
裴在馨快步走來,把允真按進自己懷裡,和權世宥微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見了,聽說世宥哥剛從法國出差回來。”
還是對允真放心不下,裴在馨跟着她來了露台,在門口密切關注允真的一舉一動,看權世宥一直沒有反應,覺得他不會在意這種小女孩的意氣之言,算是放心了一些。
沒想到後面權世宥神色不對,看起來要生氣的樣子,裴在馨連忙出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見裴在馨出現,權世宥的視線施舍般地往他的方向偏移一瞬,微微颔首算作緻意,而後重新回到允真的身上。
“看什麼看?”感受到一束明晃晃的目光,允真沒好氣地說,“我在這兒站了這麼久你一個字都不說,現在還知道看我?”
權世宥反而勾起唇角:“明明是你一直沒有看我。”
自顧自地說起話來,眼睛卻根本沒怎麼看他的臉。
不然也不會一直用那種對讨厭的陌生人的語氣對他說話。
——以他們的關系,在她那裡,他怎麼也不至于是這種定位吧。
是不敢看?還是不想看?
允真被他的激将法激中,正要掙脫裴在馨的懷抱,上前一步盯着他的臉看個仔細時,被裴在馨壓住她活躍的雙手,假笑道:“世宥哥何必和一個小姑娘計較。”
“想必世宥哥連軸轉了這麼久,一定很辛苦吧,我們就不打擾了,先走一步。”
說着,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權世宥面前。
權世宥唇角的笑意淡去。
“我們”。
裴在馨和她是什麼關系,能用“我們”這樣的代稱?
裴在馨叫來門童把他的車開到門口,上車、關門、系安全帶一氣呵成。
允真不滿:“你幹什麼啊,我在替世熙打抱不平呢。”
“真沒想到權世宥那麼沒人情味,虧世熙還把他當哥哥……”
裴在馨安撫她的情緒,拿出一根剝開外包裝的棒棒糖,“權世宥那家夥很小氣,萬一記你的仇就不好了,到時候世熙要反過來擔心你了,我們允真也不想讓世熙擔心吧。”
允真嘀嘀咕咕的,也不忘接過裴在馨遞來的棒棒糖塞進嘴裡,睇了一眼裴在馨:“好吧,他小氣,但是我很大方,就暫且放過他了。”
回到家裡,允真和權世熙說起今天的經曆。
說着說着就開始講權世宥的壞話。
“……怪不得世熙和那些人不是一家人呢,他們一個兩個的不是刻薄就是蠢,根本比不上世熙。”
權世熙一開始微笑傾聽,聽到她去見權世宥時,卻笑容凝固:“允真去見我哥哥了嗎?”
這是第四次的循環。
進入這一次循環時,她的身世已經真相大白,按照“那個人”想要的故事發展,被權家趕出家門後的她,會被衆人欺淩,孤立無援、不知所措,直到男主角趕來相助,替她出頭,之後一段愛情就順理成章地萌芽。
權世熙對此不屑一顧,她隻是沒了權家女兒的身份,但接受這麼多年的繼承人教育不會随之消失,就算被全校人孤立,隻要她還能繼續學業,就不可能落到“孤立無援、不知所措”的地步。
因此“那個人”想要的故事發展并未成真。
但允真因此遭到“那個人”的針對,權衡之下,在第一次的循環裡,她選擇了與權世宥合作。
于是有了那段令人震驚的盛大婚禮。
但她沒有想到,權世宥答應與她合作的原因是——
允真。
那時婚禮的消息已經宣布出去,權世熙一不方便中途反悔,二也來不及臨時尋找新的合作夥伴,隻好将這段合作勉強維持下去。
三個人的關系逐漸變得不尋常起來。
想到這裡,權世熙的眼眸變深。
她隻知道第一次循環裡,權世宥愛上了允真;那麼這一次呢?
允真點頭:“要是不見他,我都不知道他也是那麼讨厭的一個家夥。”
“我講了那麼多,他就像一根柱子一樣站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允真努努嘴,抱住權世熙的腰撒嬌,“世熙好辛苦啊,和那樣的家夥做了這麼久的兄妹。”
權世熙不動聲色地抹黑權世宥:“我哥他就是那樣的,對陌生人一向不給好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