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生活費，我出。”
“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兒！再說，陳慧這會兒還在升學的關鍵時段呢，都說了高一打基礎，這多關鍵啊，您怎麼不多關心關心陳慧啊，淨偏心兒！”
“陳慧可不缺人關心，除了她爸媽，不是還有小男生在關心她嗎？”
“媽！”
李想在屋裡低低地笑起來，把灰包起來扔到垃圾桶裡，轉身坐回小桌旁，剛一提筆，門開了。
“今天在學校過得怎麼樣？”
外婆關上門，慢慢坐回床上，從包裡摸出眼鏡盒，帶上眼鏡，對李想問到。
“我數學月考考了一百三，老師說我進步很大。”
李想忙着從包裡摸出數學試卷，語氣裡帶着一些連自己也沒察覺到的撒嬌。
“不錯，繼續保持。”外婆從床頭櫃裡摸出一本書拿在手上，她并不打算細看李想的試卷。
“陳慧！你在幹什麼，你知不知道你月考成績下降了多少，看看你那數學卷子，一塌糊塗！”
隔壁房間爆發了一場小沖突。
“學校午飯怎麼樣。”外婆習以為常，慢悠悠地翻到上一次讀過的位置看了起來。
“今天吃的是番茄炒蛋和青椒肉絲，飯後有一個橘子。”李想用外婆給的錢報了學校自己開設的小飯桌，為了節省時間，她中午都留在學校裡，就圖在午休時間多看一個小時清淨書。
“嗯，沒錢就說。”
外婆翻了頁書，沒再說話。李想點了點頭，繼續寫起作業來。
連着半個月，她和外婆保持着無言的默契。李想會在回筒子樓的途中順路去趟市裡的圖書館，用自己的學生卡給外婆借到她想要的書。晚飯後，李想在外婆的房間角落寫着未完成的作業，而外婆則在床上閱讀李想拿回來的書，直到李想停筆為止。
“寫完了？”
外婆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寫完了。”
李想收好包，把兩張大椅子拼在一起，中間墊起來，鋪上一張墊子。
“去洗漱吧。”
外婆扶着床，慢慢起身，走到床邊，合上鏽迹斑斑的窗。
李想動作很快，一來她隻有簡單的牙刷和毛巾，她隻能做些簡單的清潔；再者，要是碰上心情不好的二姨就糟糕了，速戰速決能降低遇見二姨的概率。
李想迅速收拾好自己，溜進外婆的房間，躺在那張屬于自己的簡陋小床上。白天出了太陽，外婆把被子拿去天台曬了曬，李想把頭埋進被子裡深吸一口氣，好溫暖呀，李想默默感歎到。
高中生一向覺多夢少，加之無盡的腦力勞動，李想很快就意識模糊，磕上雙眼。
徹底陷入沉睡之前，李想感到有一雙手拉了下自己的被子，将蓋在臉上的被子理了理，放到自己的肩上。
是媽媽嗎？她太困了，任憑意識亂無目的地在腦海裡飛轉。
好想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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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聽到這些事，李想。”
深夜，聽完李想講述的學生時代的故事，零七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半晌，他從旁邊的櫃子上扯了一張紙巾，慢慢地擦去李想眼眶裡積蓄的淚。
”抱歉，有些失态了。”
李想拿過紙巾，按在自己的眼眶旁，她和零七正躺在家裡的地闆上，說着舊事，聊到深夜。
“外婆對我不錯。”李想哽咽着，“但似乎每一個對我好的人都沒有好的結局。”她吸了吸鼻子，語調含糊着說到。
“這不是你的錯。”零七把李想抱到懷裡，他一點點地拍打着李想的背，他重複着：“這不是你的錯……”
“謝謝你，零七。”
李想從零七懷裡出來，她直起身子，把紙巾揉作一團，扔到離她有些距離的垃圾桶裡。
“難道我就隻能任由外婆在我眼前離開嗎？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無動于衷，無濟于事嗎……”
眼淚順着掌心溢出來，落到手臂上，一點點捶打着地面，李想惱怒地望着地面……
“拯救木希大陸的事情，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了……抱歉……”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想緩緩開口，帶着歉意說到。
“不。”零七搖了搖頭，“不是你的問題，是因為我一開始就沒有說清楚整件事情的嚴肅性……是我的問題，我應該給你清清楚楚地解釋那不是一個單純的遊戲的……你誤會了也很正常……”
不要道歉。零七拍了拍李想的肩，他意識到，事情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複雜些。
今夜，就讓淚水長流吧，無論結果如何，太陽升起來，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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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洩氣地躺會原地，手磕到桌角，她吃疼地舉起手來，小臂處被不知從哪裡來的銳物劃破了皮。她摩挲着自己的手臂，她想起了學生時代的中二期。
李想不是沒有叛逆過，中學時代，在家裡矛盾最激烈的時候，她不是沒想過用一些激烈極端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滿，手臂上一道道的刀疤就是那時遺留的痕迹。她還記得她忍着痛，學着網上不知從哪裡搜來的教程，咬牙切齒地劃破了自己的手臂。結果當然是無人在意，李想再也沒做過那事了。
她不想傷害自己，她隻是在無人回應而又脆弱不堪的年紀，以一種極為悲壯的方式，來宣洩自己的不滿，控訴自己的處境。
所幸，她再也不會這樣傷害自己了。
她學會了好好生活、好好吃飯，哪怕是去赴鴻門宴，她也懷揣着要吃飽飯的心情。她學會了在最陰冷的角落，以一種成本極低的方式照顧自己，即使那樣做需要先抛棄自己的一部分尊嚴。女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十五歲的她在心裡自我安慰着自己。
此刻的李想低聲笑了出來，雖然生活給了她野草般的處境，但畢竟，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嘛，她為自己野草般的生命力而感到些許雀躍。
她摸了摸手臂，那些當年遺留下來的疤痕，如今......等等，那些疤痕在哪裡？！
李想死死盯住手腕，那裡空無一物，一片光潔。
初始軀體很健壯！她想起剛開始訓練時，自己在感歎着遊戲裡自己身姿矯健，在現實生活中的小病小痛在遊戲裡全然無感，那時的她以為這不過是在遊戲裡的設置罷了！
難道說......
“零七！”李想一個翻身從地上爬起來，她一把拉住零七的肩膀，帶着些欣喜若狂的語氣喊道：
“我要讓外婆去木希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