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沈韫眉眼淩厲,深紅色頭盔之下神情冷肅,他心底冷哼一聲,看着越發接近的賽道終點,心裡頭滋生出幾分戲谑來。
虧他剛剛還覺得那個女人有那麼一絲可能會趕上來。
然而事實上是,全程她都落在後面。
看吧,她的賽車技術,就像是她出生在的階級一般,無法跨越他們這樣出生就在羅馬的人。
宋沈韫懶洋洋的撩動眼皮,稍放緩油門,準備進行最後的小沖刺。
可就在這一刻。
那輛深紫色的帕加尼忽然提速,有幾刻輪胎幾乎要與地面懸浮起來,深黃色塵土在極速之下高高揚起,車身宛若置身與狂風中的一道閃電,在宋沈韫龇目欲裂的神情下趕上他——
超越他。
“操!”宋沈韫加快速度。
可沒用了。
那輛車實在是太快了。
超過宋沈韫時甚至不怕死的别了一下他,宋沈韫差點打了個向左的方向盤,車身都晃了晃。
“我靠靠靠!我不敢看了!”
“不是啊!那女的怎麼超過終點線了還不停!這車要撞下去了吧!”
帕加尼内。
溫窈揚起唇角,她耳畔傳來少年粗重的呼吸聲,她想,他是怕的,可是,他更加興奮。
終于,在所有人鬼哭狼嚎之下,這邊的溫窈,穩穩當當将車子停在山崖邊,前輪胎半個堪堪超出山崖,山下落下一顆又一顆的石子兒。
“砰”
“砰”
“砰”
傅遠景心口不斷慌亂地跳動着,汗水打濕頭盔與賽車服,他精神恍惚的打開車窗,風倒灌而入,他才覺得清醒不少。
他的整個半邊身體都是麻的。
他摘下頭盔,不斷地呼吸,額角汗水一點一滴流入脖子間,再消失不見。眼尾的紅染着病态的糜豔,等他反應過來,他的手已經緊緊抓着身旁溫窈的手。
“溫窈...”
“你瘋了?!”
“你想讓我死?”
少年脖子間青筋盡顯,他握着溫窈的手愈發用力。
溫窈單手摘下頭盔,潮紅的臉頰上沒有被質問的惱怒,反而隻有極限運動過後的隐隐愉悅,一雙明亮大眼中在逼仄的空間内隻倒映的下傅遠景一張糜麗的俊臉,她笑着露出虎牙,舔舐了下牙尖。
溫窈唇瓣微啟,将那隻沒有被束縛的手往唇邊送,虎牙牙尖咬着手套。
傅遠景喉結不斷上下滾動,他眼神迷離,理智在告訴他,他現在應該放開她的手,應該下車,應該好好教訓這個想帶着他一起死的人。
可是他的眼睛無法移開她的一舉一動。
她的每個動作都像是帶着異樣的魔力。
绯紅的唇。
微露的牙尖。
還有她正在...用牙齒摘手套。
她的虎牙看起來很尖銳。
傅遠景甚至在幻想,如果此刻她口中咬着的不是手套,而是他的手。
那麼他就不會像這個沒有生命的手套一樣一動不動,而是他,那麼他就要在她唇齒口舌之間用力攪動她的嘴。
攪到她眼淚跟口水一起流下來,他也不會收手。
他的神情逐漸帶上幾分病态。
“傅遠景,傅遠景,下車!”
溫窈眼瞧着傅遠景修長粗粝的手指正朝着自己唇邊而來,她似是單純的眨了眨眼,宛若一隻被盯上的兔子,隻是發着愣。
溫窈越過傅遠景,朝後頭眨了眨眼。
有人拉開車門,一下子把傅遠景從副駕駛拉了下來,下一刻,溫窈那邊也被人拉了出來,溫窈身子踉跄,腿還是軟的,沒有準備的就摔坐在了地上。
“嘶——”溫窈痛呼。
“裝?”
宋沈韫扶住像是有些遊離狀态的傅遠景後,折身轉來溫窈這邊,在衆人忙着安撫傅少時,隻聽車子那一邊傳來一聲響亮的巴掌聲。
宋沈韫掐着溫窈脖子,将她整個人往護欄上撞,眯起眼睛,“你瘋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傅遠景是誰,他的生命也是你可以開玩笑的?你要死,你自己死,你這條賤命随便怎麼死都無所謂。”
“咳咳...”溫窈握住他的手,呼吸間越來越稀薄,一張臉頰通紅,她的指甲幾乎嵌入他的手腕。
與此同時,她的腦海裡也在不斷地飛速運轉着。
宋沈韫對傅遠景的情感,自然隻可能是單純的友情,畢竟在原世界的這個階段,宋沈韫已經悄悄跟女主有了些接觸。
也是因為這樣自負的天之驕子居然發覺自己對一個貧賤的特招生有了好感,所以他才會對溫窈格外厭惡鄙夷。
他對女主的複雜情感後産生的自我懷疑與戾氣全都是溫窈承擔的。
也是因此,後來的宋沈韫才看清,特招生之間是不同的,比如說像是溫窈這樣的就是愚昧醜陋惡毒,但是像女主那樣的,就是溫柔可愛活潑。
溫窈就是女主的對照組。
同樣的特招生身份下,一個陰暗肥胖惡毒愚昧,一個天真善良不谙世事。
所以...
宋沈韫對傅遠景的友情中,肯定摻雜了許多其他牽扯到利益的東西。
他們,遠沒有想象中這麼好。
都說女性之間的情感善妒又虛僞。
可溫窈卻覺得,男性之間的友誼才是薄如紙翼,脆弱的不堪一擊。
可從古至今,男人都是喜歡美化自己,而他們真正具有的惡劣品格,他們會推到女性身上。
“你...”
“嫉妒他?”
溫窈沒頭沒腦的說出這句話,可不知,宋沈韫表情如墜冰窖,那雙狠狠掐着她脖子的手,緩緩松開,他死死盯着溫窈,可反駁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夠了!”傅遠景緩過神來,他來到兩人身前,方才兩人說的的話他沒有聽見,可是看情景就知道,宋沈韫差點把溫窈掐死。
他快步走過來,把溫窈從危險的邊緣撈回來,手上觸及到她隔着衣服的背脊時,有些恍惚,她是真的瘦了很多。
她為什麼瘦的這麼快?
傅遠景沒有再多想,在宋沈韫陰沉沉的目光下扶着少女站起身,他語氣平淡:“沈韫,溫窈怎麼說也幫我赢了比賽,你不該這麼對她。”
宋沈韫氣極反笑:“我看你腦筋也要不清楚了。”
“像她這種人,一步步費盡心思的靠近你,你覺得她能為了什麼?傅大哥教給你的你都忘了嗎?”
傅遠景頗有點跟他說不通。
世界上誰都有可能會蓄意接近他。
唯獨溫窈不可能。
不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