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言寝不語在他們家做到極緻。
幼時那次,傅遠景在宋家吃飯,他作為小孩子,自然話很多,雖然宋家人都話很少,但是起碼都會偶爾應他幾聲。
宋沈韫見狀,便以為自家家訓變了,所以他也嘗試着開口說話,想要将他今天在幼兒園取得小紅花這件事分享給父母長輩,可誰知,在他說了第一句話後,父親便瞪大雙眼,毫不留情的在他手背上拍下一個紅彤彤的印子,肅聲訓斥他:
“誰準你吃飯時候開口說話的?規矩呢?”
幼年宋沈韫直接被吓哭了,手裡一個不穩,勺子跟碗壁剮蹭出響亮的叮當聲,因此,換來宋父更加嚴厲的教訓。
幼小的孩童吸着鼻子,被以餐桌失儀為由趕去罰站,他顫顫巍巍地在所有人吃飯時,遠遠背對着他們站在一旁,耳畔是父母長輩為傅遠景夾菜聲與偶爾的問候聲,而他嘴裡,隻有鹹苦的淚水,
傅遠景當時也被吓到了。
後來才知道,原來宋家餐桌禮儀非常重要,除了客人之外,其餘人一律不允許在吃飯時說話,不過這個規矩其實在後來也寬松了很多,但卻是結結實實貫穿了宋沈韫整個童年。
傅遠景從回憶中抽離,溫窈也從系統發來的這段劇情中擡起了頭,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宋沈韫對傅遠景嫉妒呢,原來從這麼小就開始了。
他無法做的事情,傅遠景卻輕而易舉的可以做到。
他想要得到的一切,傅遠景哪怕是個草包都可以輕松得到。
而宋沈韫,複雜的家庭,無數人觊觎的繼承人位置,可謂是内憂外患,内要鬥私生子,外還要處理許多對他宋家不懷好意的人。
怪不得,老是一副變态兮兮的樣子呢。
偏偏還要裝成優渥不可企及的高嶺之花。
真是拙劣而可悲的僞裝呐。
溫窈愈發感興趣起來,她扭動身子,想要換個姿勢讓身體更舒服點,未曾想卻正好蹭到受傷的位置,她嬌軟的哼唧一聲,聽的傅遠景心猿意馬,差點就要拐彎撞上護欄。
傅遠景暗恨自己奇怪的反應,或許他真的該聽裴彬的話,是時候該找個女朋友了,否則,連這小胖妞都可以輕而易舉的讓他反應過度。
他往上坐了坐,身子往前了些,似乎在刻意遮掩什麼,一雙壓抑着的桃花眸往身側掃了眼,對上少女可憐兮兮的紅眼,又想起她在賽事過後咬下手套的模樣。
“很疼?”
溫窈心說廢話,你試試看。
“疼。”
“為什麼要幫我比賽?”
傅遠景問出今天一直想說的話。
為什麼嗎?
他看着少女神色有些不自在,他又收回視線,繼續目視前方開車,“你又是怎麼知道我今天要辦比賽的?你找我哥問了嗎?”
“不是。”
“我在論壇上看見的。”
溫窈很巧妙的撇清她跟傅清的關系:“我跟你哥并沒有什麼特别的關系,他隻是湊巧救了我兩次而已,我也是意外才知道,你因為我,所以零花錢都被克扣了,所以來幫你比賽,也是為了緩解心裡的愧疚。”
多麼蹩腳的理由。
多麼無法前後呼應上的借口。
多麼莫名其妙的話語。
可傅遠景,就是信了。
還滋生出獨屬于自己的一套解讀來:
溫窈知道自己零花錢被扣,很是愧疚,又從論壇得知他要辦賽車賽,平時兩個人是說不上幾句話的,所以她特意在今天來,來了後為了找個正當理由,就說自己是為了幫他赢下比賽才來的。
她為的就是告訴他,他的零用錢這件事,她會跟他哥解釋清楚,但她又不好意思直說,畢竟兩個人之前關系也就是水深火熱的,所以才七歪八拐的找了各種借口跟由頭。
她對自己,真的是用盡心思啊。
傅遠景在進行完一系列的腦補後,目光都柔和了不少,他心裡微微歎口氣,也為自己之前對她的别扭跟态度找到了借口——
要是早點示弱不就好了?
“嗯,行,知道了。”傅遠景道。
溫窈狐疑看他一眼,他...真的知道了嗎?
不過總而言之,溫窈在傅遠景面前還是刷了個好感度。
雖然傅遠景對她張牙舞爪那一面更為興奮與感興趣。
可是總是一個模樣,那多沒意思?
要“先變成老虎,再變成貓,最後變成被雨淋濕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