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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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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車輪停住。

“太子,我們到了。”趕車年輕人大聲說。

車棚的老頭子下到地上,看了眼城門上“母栖邑”三個字,說道:“到喽,我們到風方了。”于是兩隻三四歲大的娃娃從車上草棚裡探出頭來。一名戍守城門的衛兵走上前來,操着本地方言問道:“你堵路口幹什麼的?”

“哦哦,”老頭像衛兵行禮,一口商室雅音,語氣和緩地答到,“請勞煩通報,我是參方的流亡太子,熊師奈,希望能拜見貴國國君。”

衛兵皺了下眉頭,神色茫然,熊師奈心想可能是語言不通,于是放慢語速,逐字重複了一遍:“我是參方的流亡太子……”

“哦,您稍等。”士兵才回過神來,旋即握着短戈跑進城門内,繞上城樓。

“你倆進車裡老實待着。”熊師奈揮手驅趕兩個倚在車門的小娃娃。一會兒,一位衣着體面的軍官從城門後頭快步走來,以雅音行禮道:“請您先上城樓歇息,我們已經去請示司寇府了。”

“哦,好,勞煩了。”

在城上坐了許久之後,司寇府差了輛馬車,回報說正在請示風公,要載熊師奈、随行男子和兩個孩子先去羁次休息,明日再做安排。于是熊師奈就帶這兩個孩子,乘車緩緩穿梭在母栖繁華的街道上。

在車上,熊師奈撩開窗簾,看着路邊雕梁畫棟的樓閣房屋,心中感慨萬千。當初帶着妻兒逃離敖郢時,他從車窗外看到的街道與眼前是多麼的相似,自從受到有娀氏收留,就再也沒見過這般繁華的城邑了。車外傳來模糊的編鐘與鼓瑟和鳴聲,熊師奈将簾子更撩開些,探出半邊臉,目光掃過街道邊上任意行走的百姓們,看到遠處一堵高大的城牆橫立。

“那就是風方大序宮的宮牆吧。”熊師奈心想。兩個小孩兒第一次進到大國國都中,興奮不已,于是一男一女,一左一右,扒在車門邊張望,孩子們的注意總是在甜食還有其他孩子那裡。前面路邊做面點的攤子将糖糕放進油鍋裡,豆油頓時滋滋啦啦發出香甜的響聲。一群小孩從面點攤前走過,手裡都拎着幹草編的蝈蝈,一邊漫無目的地走,一邊上下提溜草蝈蝈,嘴裡還念着當地流傳的童謠:

十戈起,

嗣鼎易,

日逐日,

曦子泣……

馬車繼續在嘈雜的街市上前行,最後在都城的羁次前,傳來陣陣知了鳴叫聲的柳樹下停住。羁次門口,同行年輕人将兩個孩子從車上抱下來,爺孫三人走進院落裡。

夏季伊始,知了就叫個不停。

老鸹落在大序宮宮殿頂的螭吻上。宮殿内,風公嬴照坐在低矮的台陛上,背後屏風上畫着女神羲和在甘淵邊洗發的樣子,畫中女神兩手托起的位置,一隻中空的水晶球嵌在屏風中,一點燭火漂在水晶内澄清的鲛人油上。幻術使得燈光看上去就像三足金烏一般,另外九隻水晶罩列在女神身邊,熠熠生輝。

嬴照一隻手搭在扶手上,另一隻手卷着竹簡,正在閱讀經典。這時一名寺人進屋内禀報道:“禀國君,庶長慮、公子執于、太子伯艱、司寇胥父已經到了。”

“好,請他們進來。”

于是四人走進屋内,嬴照起身與大臣相互行禮後,開口道:“熊師奈想要見我。”

“熊師奈?”嬴執于想了會兒,道,“已經幾十年沒聽說過他了。似乎被其叔熊烏唇篡位之後逃去了偶木,投靠了依附折方的有娀氏。”

“嗯,是有那麼回事。”庶長子車慮捋捋胡須,肯定道。

“他現在來訪,必有所求啊,國君有了解嗎?”公子執于道。

“尚未。”風公照道。

“司寇有從行人院那裡聽到什麼嗎?”公子執于又問。

司寇李胥父說道:“還能有什麼?但凡流亡公子拜訪他國,無非三者,一是求栖身之所,二是借道,三是求兵。熊師奈投靠有娀氏三十多年了,肯定不是前兩者,那必然是來向我國求兵,回國争位。”

“他都這把年紀了,回去又能做什麼?難道參方國内出了變故?”太子伯艱看着司寇胥父問道。

“沒有聽說。但恐怕還是有些征兆的。去年我出使參方的時候,參國令尹崇王似乎和參伯烏唇不是很合得來。現如今參方的政權主要由鬥、成、屈、蒍、沈、子、景七氏主持。五年前前任令尹巫起去世,繼任的景氏族長景崇王看來是位君子,參伯烏唇平日裡為人驕奢,和現在的令尹不對付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司寇答到。

“那其他幾家什麼态度?”庶長慮問道。

司寇說:“沈氏、子氏向來與景氏交好,鬥、蒍、屈、成四氏中,鬥氏族長鬥舒、沈氏族長沈棄疾素有賢能之名,聽說經常進谏指責參伯的過失,不被參伯喜歡。”

庶長慮狐疑道:“該不會令尹崇王私下聯系熊師奈,答應幫他奪回君位了吧?”

“那諸位大夫覺得寡人是見還是不見熊師奈呢?”嬴照問道。

“臣認為應當見,摸摸他的底細總歸沒壞處。”庶長慮道。

“兒臣也認為應當見。”

“臣附議。”公子執于、司寇胥父也都表态。

“假使熊師奈真的是來借兵的,諸位覺得我們該不該答應?”

“參方人向來不守規矩,冒爵稱王已曆三代,以往就與諸侯不和,現在有事了才來求我們,兒臣認為還是不要答應為好。我聽說和不守信用的人交往,有所期待而付出的一方多半是要遭受損害的。”太子伯艱道。

庶長子車慮看似心中已經掂量了好久,喝了口水,說道:“如今商王被殺,子姓諸國式微。天下九州,姒後之獨占梁州全境,豫州、雍州、荊州大部沃土。好在我嬴姓諸國與子姓、仇姓、姬姓諸國合力抵禦,才使姒後之的勢力在雍州、豫州止住。當下以參方為首,占據荊州大片土地的芈姓諸國,處在在我方與姒後之之間,沒有表明立場。姒後之恐怕是不想多樹強敵因此至今未和參方發生任何沖突。參方舉棋不定,不也是可以随時倒向折方嗎?與其坐觀成變,倒不如主動拉攏參方,使之成為我們在西邊的屏障。”庶長慮喝了口茶水,繼續說道:“就算退一步來講,假使商室再無回天之力,天下那麼大,我們嬴姓諸國去争一争不也是可行的嗎?聖人說‘絕利一源,用師十倍‘,想要成事,從來都是聚集力量,沒聽說過做事之前先使自身渙散的,從古至今都是如此;我們想要抗衡折方,難道不應該積極拉攏參方嗎?況且七十多年前有娀氏在雍州被始呼戎擊敗,丢失國土,因此才被折方庇護安置在内地;可以說折方是有恩于有娀氏了,有娀氏又有恩于熊師奈。這樣我們如果什麼都不做,恐怕熊師奈倘若真的自己奪回君位,親附折方的可能更大。“

見庶長慮停下來喝水,太子伯艱問道:“既然您也那麼說了,我們又如何能保證熊師奈奪回君位後,不會因為曾受到有娀氏的恩情而背棄我們呢?要知道熊師奈在有娀氏如今盤踞的偶木邑,生活了三十餘年,我們就算幫他奪回了君位,誰知道在他的心中哪種恩情會更大些?”

庶長慮喝完水,歎了口氣:“這就要問問熊師奈本人的意願了,國君可以先見見他,探探他的口風。不過據老臣看,”庶長子車慮看向風公照,“有娀氏并非折方臣屬,而隻是依附,可見兩者間的關系并非那麼牢固,畢竟當初遷移有娀氏也不全是折方的功勞。況且我們也可以與熊師奈立下盟約,這都是可以的。”

“寡人心中有數了。”嬴照眯眼,微微點頭。

公子執于道:“如果國君決定答應借兵給他,可以不必答應那麼爽快,您一定要告訴他我們如今面對折方壓境,不是很能騰出手來,要緩幾天商議。這樣讓他覺得我們借兵予他是多麼艱難的決定,也好讓他更有虧于我們。他的感激之情,就是我們日後談判的籌碼。”

“哦,對了,”司寇胥父道,“穰方士氏族長次子士仲,在本國犯罪後逃逸,穰方請求我國幫忙通緝抓捕他。”

風公正重新拿起書簡準備閱讀,又擡頭道:“他犯了什麼罪?”

“殺人。”

公子執于笑起來:“殺人确實不輕啊,可哪至于如此興師動衆。”公子執于笑着搖頭。

司寇道:“不是尋常的殺人啊,”司寇掃視一眼在座諸位,“士仲觊觎一位養蜂寡婦的美色,但那寡婦卻拒絕與他來往,一次士仲酒醉強行沖入寡婦家中,被寡婦出言羞辱後,士仲一怒之下,竟一拳打死了尚在襁褓中的嬰兒。聽說現在穰方國人暴動,把士氏的府邸圍了起來,揚言一定要士氏交出士仲處死,否則就攻破府院,驅逐士氏。”

“啊,非人哉。”太子伯艱感慨道。

“哎……”嬴照歎息,擡了下拿着書簡的手吩咐道,“亂象疊生,這都是因為天下沒有共主才導緻的啊。喏,司寇府差人去辦吧。”

“唯。”衆大臣從宮殿外蟬聲聒噪的走廊離開。

不論是大序宮樹上的蟬,還是羁次院子裡,扒在回廊柱子上的蟬,都努力的顫着肚子,嗡嗡發響,不想浪費可貴的夏日。再被蟬聲所打擾,已是第二日中午,将近午飯的時候。孩子的手悄悄靠近回廊柱子上結實漂亮,聲音洪亮的知了,小爪子一下就捏住薄薄的兩翼。男孩子嬉笑着舉起知了往女孩子臉上杵,女孩子也擠着眼睛笑起來逃跑,于是就相互追跑戲耍起來。

“應兒、鹿兒。”铿锵的老頭聲音,“馬上要走了你們瞎跑什麼。”熊師奈生氣道。

兩個孩子笑着忙跑到爺爺身邊。

“诶,這什麼,你看,髒死了。”熊師奈一把搶過鹿兒手中的蟬,将它扔飛掉,然後一邊用袖口擦着鹿兒的手,一邊說道:“馬上去宮裡吃飯,你們就可以吃頓好吃的了。”鹿兒、應兒呶着嘴抱住爺爺大腿,晃晃悠悠。

“還記得怎麼跟你們講的嗎?待會兒吃飯,要有禮,不要瞎咋呼,聽到沒有。”

“聽到了。”一說到吃的,兩個孩子立刻眉開眼笑。

“成吧,就在這個小院玩兒,不準跑到爺爺看不到的地方。”熊師奈丢丢兩個孩子的小耳朵。

一炷香的功夫,羁次外停下一輛裝飾精美的馬車,一位擔任行人的官員從車上下來,恭敬地為熊師奈引路,熊師奈依王子身份謙遜而又端正地回禮。馬車順着羁次門外直直的道路向大序宮駛去。車子駛進大序宮宮門,走在高牆間的狹長複道上。

熊師奈撩開車簾,仔細聽着宮中迎接他所奏的音樂,感慨道:“這就是東方諸侯之長,大國的正音吧,這樂聲所傳達的意境真是寬廣啊,應該足夠以此丈量東海了。”

“大人過獎了。”同車侍奉的行人回答道。

車子豁然駛出複道,大序宮主殿出現在面前,兩個孩子從車門簾撩開的縫隙裡往外看。隻見主殿前的廣場全藏壓在一片浮流的雲霭下,從雲海中騰空挺出三條黑石闆鋪就的長拱橋。中間最寬的一條拱橋直直通向主殿前黑碧玉闆台階,另外兩條拱橋對稱着繞向主殿後方。披着銅飾鑄虎皮甲的武士列在寬闊道路兩側,旌旗飄飄。中間主道兩旁,蹲立着兩人高的狴犴雕像。大殿門外,一對兩層閣樓還高些的青銅鳳凰展翅而立。

“這都是幻術吧。”熊師奈問道。

“是的。”

“早就聽說青州盛行能使陰陽之術的巫人,沒想到徐州也受到影響了嗎。”熊師奈感慨道。

“是的。”

“這些維護起來要耗費不少錢财吧。”

行人稍想了一下,答到:“倒不是很耗費錢财,也就隻有雲霧,需要每天從方士購買藥粉,再由陰陽術士作法就足夠了。”

“貴國在風公的治理下真是富庶啊。”熊師奈稱贊道,心中卻想,“風公用幻術治理國家,整日生活在虛假的之中,這就是怠惰啊。”

馬車向着右邊道路駛去。

“禀國君,參國太子師奈到了。”寺人道。

風公照、庶長慮、太子伯艱站起身來,準備迎接客人。這時熊師奈帶着兩個孩子走進已備好餐具的殿内。

一見太子師奈,風公照立刻行禮寒暄道:“久聞太子大名,奈何直到今日才與太子相見,實在是遺憾啊。”

“風公言重了,師奈無能,在故國沒有容身之地,以至于颠沛流離,如今能得見風公,已經是萬分榮幸了。”

“哈哈哈,來來來,快請坐下吧。”風公招呼道。

“額,這位是敝國庶長,子車氏族長子車慮,”風公手朝向庶長。

“久知太子素有賢名,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啊。”庶長慮向熊師奈行禮

熊師奈回禮道:“大夫謬贊了。”

“這位是寡人的太子伯艱。”風公道,太子伯艱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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