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莫夜寒推開章宅大門,一切如舊。院落中木柴整齊的擺放在一處,屋裡竟沒有一絲塵土。
雖然從不認為自己與來儀閣是一路人,章宅在李寒庭心中已漸漸成為了了可以令人心安的存在。他輕車熟路的跳上床鋪,選了個能曬到日光的位置卧下,照例看着莫夜寒收拾東西。
之前從祭壇中無意獲得的那些祭具,在回章宅之前,莫夜寒都小心藏在了之前與盧嚴禮見面的哨卡之中。唯有那一卷不知内容的殘卷,李寒庭實在放心不下,莫夜寒便随身帶在身上。
此外,便是那顆燕絲雀的卵。
莫夜寒将卵取出來看了看,發覺上面的絨毛又褪掉不少。從卵殼外面,已經可以模糊辨認出殼中幼雀的翅膀。她選了些更厚實的棉布将卵重新裹起來。
一切整理妥當,莫夜寒坐在廳中重又翻起李雲屏所給的那冊手卷。
過了晌午,才吃過飯,果然煥章便上了門。
李寒庭覺得,煥章一直暗中監視章宅,所以每次才來的如此及時。他從前也與莫夜寒說過這事,但二人一時沒發現什麼線索,隻能小心行事。
煥章笑臉相迎,比之前更顯殷勤:“莫姑娘一路辛苦了。”
李寒庭隻當他刻意客套罷了。
“煥章先生哪裡話。”莫夜寒将煥章迎進屋裡,擺上茶水。
煥章左顧右看,似乎在找什麼。
“莫姑娘,怎麼不見靈鹿?”
莫夜寒道:“靈鹿不在賭莊。”
煥章吃驚,問道:“這麼說,并非賭莊盜走靈鹿?”
莫夜寒回道:“雖是賭莊盜走靈鹿,但靈鹿此刻不在賭莊。已被賣去他處了。”言罷有些失落。
煥章見她如此,寬慰道:“姑娘已經盡力。或許靈鹿與楚家緣分已盡,姑娘不要太過傷懷。”
莫夜寒苦笑,道:“先生說的是,來去都是緣分,我不該強求。是我不自量力,探到了靈鹿下落,卻沒能将它找回來。”
“莫姑娘……”
從未見莫夜寒如此無奈,煥章一時不知如何去勸,索性将話題轉開:“姑娘,不知賭莊之内如何?”
莫夜寒突然将話鋒一轉,問道:“敢問先生,五年之前是否與賭莊老闆見過一面?”
聽到莫夜寒這樣問,煥章臉上閃過一抹驚訝:“姑娘為何這樣問?”
莫夜寒将之前用做信物的海石放在桌上,道:“賭莊老闆看到先生給的海石,說是五年之前給故人的,還問我是否認識故人。”她說着,看向煥章,道,“他問我,如今蘭苑可好?”
煥章愣住,一時語塞。
莫夜寒繼續道:“我不知蘭苑,自然沒有回他的話。隻說這海石是個隻有幾面之緣的朋友贈的。他追問我這朋友在何處,我隻說不知。”
煥章臉色有些不好看,全然不似剛進門那般柔和,問道:“莫姑娘可在賭莊人面前露了臉?”
“沒有。”莫夜寒道,“不以真容示人是賭莊的規矩,我不會破了這規矩。”
“那便好。”煥章歎了一口氣,看向桌上那塊海石,許久,才道:“是我失算,沒想到他能認出這海石。”言罷看着那塊海石,眼中似有深意。
莫夜寒不再說話,全等看煥章如何開口。
隻見煥章将海石收進袖中,道:問道:“不知賭莊内現今是何模樣?”
莫夜寒将長明賭局、妖獸賭局,乃至白潮鄉街市販賣妖獸之事全盤托出,但沒有提及自己攜吻虎入賭局及遇見楚簡之事。提到妖獸賭局,她隻道自己做了看客。
煥章聽得臉色變了幾變,言道:“這……沒想到如今竟是這般模樣。”他沉默片刻,道,“姑娘真是好運氣,能見識妖獸賭局。我從前也對長明賭局有所耳聞,卻是沒有機會去看上一看。”言罷又覺得這話說的不妥,側目看了莫夜寒一眼。
“不過,妖獸賭局太過血腥……”莫夜寒微低着頭,眉頭緊皺,似是不忍。
煥章急忙道:“想是姑娘累了,我還是不多打擾了。”言罷要走。
莫夜寒拿出一隻吻虎牙齒。正是當日在妖獸賭局之上,行雲折下的那一隻。隻不過多了些金屬鍊子作為裝飾。轉身又掏出一隻錢袋。
“這些是我赢下的。海石本是先生的,賭局裡赢來的東西自然也歸先生。謝謝先生成全我尋靈鹿的心願。”
煥章擺擺手:“這物件該歸姑娘所用,姑娘留着自己處置便是。”
莫夜寒猶豫片刻,将錢袋推到他面前,道:“既然如此,先生可否将這虎牙留給我?”
煥章雖有些疑惑,但沒有拒絕,隻道:“姑娘随意便可。吻虎牙齒鋒利,用來做匕首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