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昏迷中蘇醒時,祁霁最先感受到的是後腦隐隐的鈍痛。
她睜開眼,模糊的視線勉強聚上焦,映入眼簾的是自己沾滿血的手臂。血迹已經幹涸,結成一層薄薄的紅褐色薄膜。手一動,一把帶血的匕首從左手掉落,手臂上幹結的血液碎裂開來,像幹裂的紅土地。
這是哪裡?
她皺了皺眉,所有突如其來的未知和不可控都讓她感到煩躁。
上一秒,祁霁還在參加孤兒院的集體成年禮,院長媽媽正笑眯眯地遞給她一塊蛋糕;下一秒,她一睜眼就來到了這莫名其妙的地方。
祁霁手有些抖,顫顫巍巍地撐着地闆坐直了身子,一擡起頭,就看見了正前方落地鏡裡的自己。
杏仁眼,彎月眉,眼神很無辜,模樣很純良,看上去毫無攻擊性——如果忽略臉上一大片噴濺狀血迹的話。
在離她不到半米的地方,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生悄無聲息地躺倒在血泊裡。
受傷的女生面色蒼白,一道猙獰的傷口從左耳下方開口,劃過咽喉,延伸到右側鎖骨的下方,形成一個明顯的開放性喉外傷,深可見骨。
她胸前的工牌被血染透,證件照上笑容爽朗的面孔被血迹糊住了上半張臉,徒留一張咧開的嘴。
工牌上寫着——
【姓名:祁霁
所屬隊伍:先遣團第三小隊
異能:冰凍】
怎麼回事?這是平行世界裡的另一個自己?
突然,這個“祁霁”的身體如同一條在案闆上蹦跶的魚一樣抽動了一下。
面前這個“祁霁”緩緩地站起身,眼神空洞的灰白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被切開的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氣音。
……幾個意思,穿越到釜山行裡了麼?
祁霁臉上的肌肉緊繃起來她,一邊戒備地盯着面前的“祁霁”,一邊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防身。
“祁霁”手裡憑空凝結出一把半米長的冰斧,步伐僵直且笨拙,一瘸一拐地向祁霁靠近,嘴裡不斷地重複道:
“清除……”
“清除……清除……”
“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清除……”
就在喪屍“祁霁”高舉起冰斧的那一刻,祁霁毫不猶豫,先發制人,鋒利的匕首直插對方心髒。
原本就奄奄一息的喪屍“祁霁”身體一震,嘔出一大口黑血,搖搖晃晃地摔倒在地,胸腔沒了起伏。
喪屍“祁霁”徹底沒了呼吸,與此同時,一個奇怪的電子音在祁霁腦中炸響。
【叮——】
【恭喜綁定“好人系統”!】
【存好心,說好話,行好事,做好人!】
【做好事可積累好人值,用于兌換商城卡片】
祁霁被血濺了一身,握着匕首的手有些發麻,腎上腺素飙升,心跳如擂鼓。
下一刻,眼前彈出了一個懸浮面闆。
【姓名:祁霁
年齡:18歲
好人值:0(商城鍊接)
異能:索取(使用方式:可向目标對象索取某一種東西,若對方沒有拒絕,則索取成功。)】
這遊戲面闆似的玩意兒減少了幾分殺人的實感,祁霁深吸一口氣,平複了情緒。
她點開商城鍊接,有各式各樣的卡片:強化卡、物資卡、清心卡、時停卡……
其中一張卡片吸引力她的注意——穿越卡,僅售100好人值。
也就是說,隻要攢齊100好人值,就可以兌換回家的直通票了。
隻是……她看向倒在地上的屍體,這個世界看起來危險重重,想活着攢齊好人值回家,首要任務是先活着。
剛剛那個喪屍“祁霁”憑空變出冰斧的異能看着就挺不錯的。
既然異能【索取】的達成條件是對方不拒絕,那對着無法開口說話的屍體應該也可以使用。
祁霁蹲下身子,對着她慘不忍睹的臉問:“我可以拿走你的異能嗎?”
屍體當然不會出聲拒絕。
下一秒,祁霁眼前出現了一個彈窗。
【恭喜獲得異能:冰凍(使用方式:意念操控,可憑空制造寒冰,使用範圍為半徑五米内,冰的化凍速度可控,但無法凍住生命體。)】
祁霁心念一動,手裡就出現了一把冰刃。她饒有興趣地盯着手裡的冰刃,翻來覆去地查看。
“嘀——”
是喪屍“祁霁”屍體上戴着的智能終端手環響了。
祁霁毫不客氣地把屍體上的智能終端手環解了下來。屍體的肌肉關節已經出現僵硬的情況,擡起屍體的手臂像是擡起一塊冰冷發硬的半凝固狀水泥。
智能手環的腕帶薄如蟬翼,佩戴上去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表盤比硬币還小了一圈,薄厚程度倒是相當。
擡起手腕,表盤上展開一個巴掌大的立體投影界面。
還挺先進。
【10月9日
18:00PM
事項提醒:今晚10點領導上門入職談話。】
一般來說,哪家好領導晚上十點去員工家裡進行入職談話?
她瞥了眼地上的屍體和血迹。
好吧,一般來說,員工家裡也不會出現案發現場。
先收拾收拾吧。
祁霁觀察起四周的情況。
顯而易見的,這是一間獨居公寓,而且很新,看得出原主剛搬進來,地上還放着收拾到一半的搬家箱。
衣櫃裡的衣服倒是已經收拾妥當,挂着清一色的黑色運動服,還有幾件先遣團的制服。
喪屍“祁霁”流着屍水的傷口已經飄出輕微的臭味,但這味道在血液濃重的腥臭下不值一提。
大掃除開始——
首要任務是藏屍滅迹。她使用異能【冰凍】,将屍體連同兇器冰封起來,并控制化冰速度無限趨近于零,得到一個不會化凍的冰棺,用毛毯将整個冰棺卷起來,塞到床底下。
随後,她從搬家行李中找出一條毛巾,開始收拾一地的血和碎肉,花了十多分鐘,将一片狼藉的地闆擦得锃光瓦亮。
收拾妥當後,她在房間裡唰唰噴了将近半瓶空氣清新劑。
收拾完殺人現場,她進入浴室,開始收拾自己。
她打開花灑,噴出來的冷水冰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很快,水溫上升,溫暖的水流和悅耳的淅淅聲安撫了她緊繃的神經,血水在淺灰色的大理石地磚上散開、變淡,蜿蜒着從地漏流走。
清理完身上的血迹,她換上新的黑色運動服,将及肩的黑發用發圈紮起,看上去就像一個無辜的普通高中生。
她擦去鏡子上的水霧,朝着鏡子深吸一口氣,勾起嘴角,揚起一個笑容。
這個笑臉溫和又禮貌,笑意從嘴角浮上眉眼,顯得人畜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