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錯。
幹淨的房間。
清新的空氣。
和藹可親的自己。
她對鏡中的自己點點頭,以示肯定。
她對這個世界的适應速度之快,連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時間還早,在領導上門前,她還有空好好安置新房間。
地上還雜亂地堆着幾個搬家箱,也不知這個能空手變出冰刃的世界,搬家方式怎麼還這麼原始。她把床鋪好,又把洗漱用品、廚房用具等生活用品擺到它們該在的位置上。
整理完,她抱着疊好的紙箱,出了門。樓道内的白熾燈亮得晃眼,走廊盡頭是電梯間,電梯門對面的白牆上貼着大大的标語——
【一切為了人類!】
【為了一切人類!】
【為了人類一切!】
電梯裡的按鍵标注了樓層與對應的功能性說明。
垃圾房在一樓。
“祁霁”所住房間位于17樓,她按下一樓的樓層按鈕,舉止泰然地把廢棄的箱子丢進一樓垃圾房的可回收垃圾桶裡,一路上用餘光觀察周圍的情況。
這裡并沒有安裝任何監控攝像頭。
不過想想也是,多的是異能可以直接毀壞監控,運用隐身、變形等異能也能輕易逃過攝像頭的捕捉。監控攝像頭在這個存在異能的世界實在是有些雞肋。
回到房間,還未到約定的十點鐘。
***
10點21分,領導姗姗來遲。
這很正常,領導一般都喜歡遲到。
祁霁開了門,領導鬼鬼祟祟地貓着腰溜了進來。
祁霁關了門,領導又提起胸膛,扮出一副堂堂正正的樣子。
領導不高,長得既不威嚴也毫無親切感,臉上唯一突出的地方隻有顴骨,戴着一副看上去造價不菲的金絲眼鏡,鏡片很厚,顯得一雙小吊梢眼更加鬼迷日眼,腰間的槍套裡嚴絲合縫地卡着一把手槍。
“祁霁,恭喜你加入先遣團。”領導握住她的手,熱切地說。
祁霁禮貌地點頭:“謝謝領導。”
“我看了你考核時的錄像和資料,我覺得你非常優秀!你的知識儲備、能力運用,還有你的形象……”領導意味深長地頓了一秒,接着說,“都非常好。我覺得你可以擁有更好的發展。”
說着,他握住祁霁的手,充滿暗示性地在祁霁手上摩挲。
像是有鼻涕蟲在手上爬。
祁霁忍住惡心,裝出一副眼神閃爍的樣子,低聲說:“我很感激,我……”
領導打斷了祁霁未說完的話,故作深沉地說:“我看了你的檔案,你的姐姐前段時間出了事故,至今靠醫院的人工膜肺續命。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我可以把你調到第一小隊。你可以擁有更高水平的待遇,你的家屬也可以得到更高水平的醫療。
與之相對的,我需要收取一些報酬。但如果你不配合,可能連自己的工作都保不住,那怎麼支付你姐姐的醫療費?”
他挑了挑稀疏的眉毛,一臉不自知的滑稽,“你懂我的意思嗎?”
祁霁低頭垂目,劉海投下陰影,面色晦暗。她聲音很輕:“我懂了。”
領導上下打量着祁霁,看了一會兒,他放下心來,微笑,首肯,對祁霁的懂事表示滿意。
他不設防地轉身往床鋪方向走去,邊走邊說:“我提一些小小的要求啊。我希望待會你能扮演我的女兒,表現出反抗的樣子,我喜歡聲音嗲一些的,明白……”
他話音還未落地,祁霁右手變出一把鋒利的冰刃,刀勢如龍,從他頸側插入,依次貫穿頸動脈血管和氣管;與此同時,她左手緊握一根凜冽的冰錐,從背後刺入,精準地從他左邊第三和第四根肋骨之前穿出,刺穿了他的心髒。
他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在刹那間失去意識,面朝下倒了下去。
祁霁如他所願地“表現出反抗的樣子”,她面無表情,對着屍體答話:“明白,不知道這個‘反抗’你滿不滿意?”
剛剛大掃除完的祁霁深知收拾殺人現場的麻煩之處。
這一回她有所準備,在領導斷氣的一瞬間,祁霁迅速将他的屍體凍住,速度之快,連血液都來不及噴濺出來。
這樣收拾起來就方便多了,毛毯一裹,往床底一踹,直接完事。
她一向知道自己情感淡薄,第一次殺死喪屍“祁霁”時心裡還五味雜陳,此時第二次出手,竟已心如止水。
這麼看來,得慶幸她原先生活的世界和平安定。若是活在亂世,她說不定是一個天生的殺人魔。
她一回生,二回熟,直接索取了領導的異能,眼前再次彈出彈窗。
【恭喜獲得異能:殺意感知(使用方法:自動識别出半徑10米範圍内對自己産生殺意的對象。)】
難怪他敢大半夜的單槍匹馬闖到一位新入職員工房内,又在打量完祁霁後莫名其妙地放下戒備,畢竟【殺意感知】可以在對方殺心剛起、還未付諸行動之時就先下手為強。
祁霁将領導的身子翻了過來,他臉上的表情十分錯愕,死不瞑目。
直到死,他都不明白自己的【殺意感知】為什麼沒有奏效。
殺意産生于恐懼、憤怒或者仇恨,而他并不足以讓祁霁産生上述情緒。祁霁隻覺得自己倒黴踩到了髒東西,不過是把垃圾一腳踢開罷了,沒人會對垃圾産生殺意。
更何況,這領導進門時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她合理推測,領導這番出于色心的“上門談話”不可能大張旗鼓地告知他人。
送上來的人頭沒有不收的道理。
系統提示音再度響起。
【懲治猥亵犯,獲得好人值0.1點。】
祁霁:……
0.1點?
這麼少的嗎?
這什麼垃圾系統?
那100點好人值得攢到猴年馬月?
祁霁嘟囔道:“能不能申訴?這報酬也太低了。”
系統:【服務器繁忙,請稍候再試】
祁霁:……垃圾玩意兒!
從清醒到現在,祁霁幹了整整一晚上的體力活,喜提0.1點好人值。
她多多少少有些疲憊,亟需一場舒适的睡眠。她和衣而睡,躺上柔軟的床,表情放松,仿佛世間的一切紛擾——包括床底下的兩具冰棺——都與她無關。
***
第二天,祁霁是被門鈴聲吵醒的。
“清潔工,打掃衛生。”
門外的人說明了來意。
門外的男人打扮得很有辨識度,穿着一身中式立領黑色襯衣,冰絲面料,刺繡暗紋,雙手戴着純白手套,右手提着一個不小的黑色鐵盒。
“程墨。程序的程,墨水的墨。”他自報家門,揮揮左手打招呼,笑得和顔悅色。
下一秒,祁霁聽見他問:“你把屍體藏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