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齊山玉面色漲紅道:“我與宋知鸢訂婚已久,怎能因為她胡鬧便換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豈是能輕易改變的?”
宋父本就覺得丢人,見齊山玉如此失态,便冷聲道:“你也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長輩如何安排,你如何走便是了,娶宋嬌莺和娶宋知鸢有什麼區别?”
齊山玉被震在原地,想說話反駁,卻又說不出一句話。
是,他一直都說娶誰都是娶,隻要是個聽話懂事、能操持後宅的女人就行,但真的要換時,他又覺得心口發澀。
他早就設想過與宋知鸢在一起的一輩子,他知道宋知鸢矯情,胡鬧,蠻沖,渾然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但在他心裡,宋知鸢就是他唯一的妻子,他早就做好了教導宋知鸢一輩子的準備。
他無法用“父母之命”來說服他自己,但又不甘心就這樣認下,最終含着這一口氣離去。
他不明白宋知鸢為什麼要因為一點小破事兒鬧成這樣!他要去找宋知鸢問上一問,他不信宋知鸢不愛他。
可是齊山玉見不到宋知鸢。
宋知鸢自那一日從宋府中離開後就随着洛夫人住到了方府,一直都不曾出現,縱然齊山玉急的不行,也沒人搭理他。
齊山玉隻得換一個旁的方式,他想辦法,托人帶他去方府的賞花宴。
——
得知齊山玉要去宋知鸢的賞花宴的那一日,宋嬌莺獨坐閣樓間,時而垂眸看案,時而擡眸看月。
浮雲卷霭,明月流光,但她不喜歡月。
她恨月,恨明月高懸,獨不照我。
她不明白,宋知鸢都擺明了說不要齊山玉了,齊山玉為何還要湊上去?他不能回頭看看嗎?
她除了恨,嫉,還有慌。
她害怕齊山玉真的見到宋知鸢,她害怕他們倆重歸于好,如果宋知鸢真的和齊山玉一起回到了宋府,到時候她還有什麼位置呢?
她的母親鬥不過華陽,雙手将自己的丈夫奉上,但她不能鬥不過宋知鸢,她要将她失去的都搶回來,所以她想做點什麼。
她慢慢低下頭,看她的案前。
案前擺了一張請帖,賞花宴的帖子,她也弄到了。
既然齊山玉對宋知鸢念念不忘,那她就毀了齊山玉的念想。
明月之下,宋嬌莺從袖口裡掏出了一個小小的藥瓶。
她慢慢将藥瓶裡的藥倒出來,放到她的護甲之中,随後慢慢帶上。
明日賞花宴之後,宋知鸢就再也不會出現在長安之中。
到時候,她才是“宋知鸢”。
——
那時正是八月未央,夏夜蟬鳴不休,清風拂過枝柳,明月高懸夜空,将世間萬物照成一幅畫,畫中人打着自己的算盤,執貪望做筆,研欲念為墨,在長安這張紙上盡情揮灑,譜出一張有趣的話本。
等着宋知鸢下藥的耶律青野、打算來湊熱鬧看看席間有沒有男人的永安、試圖李代桃僵的宋嬌莺、心懷後悔的齊山玉,都奔着這宴會使勁兒。
好多人啊!
每個人的筆墨交雜在一起,将故事的線條扭去了意外的方向,畫中人們并不知道劇情的走向,隻歡快的,奔騰的,奔赴去了話本的下一頁——方府,賞花宴。
洛夫人也渾然不知自己到底是請了一幫什麼樣的牛鬼蛇神、又籌辦了一個什麼樣的宴會,她如往常般,操持内務,開門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