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們七手八腳接住丁螢,又手忙腳亂給她解穴。幾人中,唯有莊邈通醫術,他先取了枚普通解毒丸,再細細觀察丁螢的情狀,耽擱了一個多時辰,才淡淡道:“你沒中毒。”又望向姜青岚消失的方向,知道是追不上了,隻能無聲歎息。
這樣的高手出現在荊郁山,又故弄玄虛拖住他們的腳步,如果不是為了火靈玉,還能為什麼?可歎他們竟落後一步。
丁螢直至知曉自己沒中毒,方才冷靜下來,也明白自己是被那村姑耍了,不僅是中毒,還有方才的打鬥。可她不想承認自己技不如人,隻能陰着臉生悶氣。
吳三躬身搓手,上前好一番恭維,又訴說自己生意不易,然後等待賠償。結果隻得了跟先前一般大小的金錠,他大失所望,莊邈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不夠?”
“夠夠夠,當然夠。”隻是不夠發一筆橫财罷了。他偷眼去看莊邈,接受了這小白臉不是小傻子,更不是散财童子的事實。
晨光映照在半邊被雪覆蓋的山脈上,像是灑了層金粉,瑰麗極了。
“進山。”莊邈淡聲道。
一個時辰前,荊郁山。
荊郁山的外圍尚有日光透入,越往裡走,虬曲盤結的古樹遮天蔽日,因是清晨,山間的霧霭厚重得如有實質,像一塊巨大的灰布兜頭罩下,隻能靠耳朵去聽。
樹葉在風中輕顫,野獸四足在地上踩踏飛奔,蛇或是别的什麼在地上飛速爬過,遠處甚至還有隐隐的水聲。
姜青岚身形一頓。
她昨日沒在這個方位聽到水聲。
循聲而去,水聲轟然,應該是瀑布,但奇怪的是,她把附近轉了個遍也沒發現一點瀑布的蹤迹。而水聲最響的方向,竟是一處懸崖,除了自己腳下這塊土地,無一實地。
姜青岚先在附近撿了些小石子,再走到崖邊一躍而下,一手攀着岩壁,一手向着不同方位擲出石子,有的石子打到花葉,有的石子落到崖底,更多的石子打到崖壁然後被彈回。
沒有流水飛濺聲。
她原本以為瀑布會在崖底的某處,可霧太重,四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不得已擲出石子以确定瀑布的方位,仍是一無所獲。
昨日她明明來過此處,卻沒聽到半聲水聲,那麼,昨日此處定是布了結界。而現在結界已去除,她才能聽到聲響,可卻仍是尋不到方位,那隻能說明,此處除了結界外,還設了陣法。
除了火靈玉,她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寶物值得人,或者妖,這麼大費周章地藏着。
她利落地攀回崖頂。
結界已破,說明幕後之人已得手,按理說再去尋也無意義了,可姜青岚偏不。
她總得尋到點蛛絲馬迹吧!
她沒習過陣法,但破陣,還是會的。
她緩緩抽出長劍。
陣法,總是需要陣眼的,她看不出陣眼,但可以毀了陣眼。
把這裡劈了陣法不就破了?
一陣飛沙走石,她腳下的土地草皮都被掀翻了一層,漫天的灰塵散去,她在霧中,緩緩往崖邊走去。
原本的一片虛空中出現了一條一足寬的小徑,通往未知處。
……
莊邈一行人趕到荊郁山腳下時,荊郁山山腳的村莊裡,此刻一片喜氣洋洋。
蒼梧派四人作為外鄉人,竟一點沒引起衆人的注意,皆因山民們正忙活着一件大事。
村莊東邊的空地上,有個足有十丈高的祭台,村長正指揮着幾個健壯漢子擡着豬牛羊等牲畜的頭顱,慢慢往上攀爬,将祭品放到祭台頂端。
鮮血緩緩從頭顱底下的斷口處淌出,順着凹槽彙聚到一處,蜿蜒流至祭台邊緣,像從屋檐往下淌的雨滴似的滴落。
而祭台下放着一頂小小的花轎,那鮮血一滴一滴地,敲在花轎的紅布頂上,綻出血霧,緩緩侵蝕内裡。
祭台周圍,山民們無論男女老少,皆身着青綠衣飾,歡笑跳舞,唱着歌謠:
“冬已漸殘,山待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