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固靈息的三日,齊雲霄白日裡練劍,夜裡與祝乘春同寝。那人總假借調理内息為緣由戲弄他,有時故作親昵,俯身而來幾近吻上他的臉,有時含情脈脈,在掌對掌輸送靈力時忽而十指緊扣,再調戲幾句某人面上羞惱的薄紅。
極其惡劣。煩不勝煩。
最怪異的當屬門派中人待他的态度。在得知他這幾夜都在栖華居歇下後,他們看他的眼神便截然不同了,若說最初是友好中夾些調侃之意,如今便是敬畏有餘了,誰見了都先行個禮,再恭恭敬敬喊一句“齊大人”。
唯獨聞琴沒變,每日依舊傻乎乎地黏着他,把他當成柔弱不能自理的天才師弟,格外照料他。
盡管他說了很多次不需要。
但小家夥倔得很,被拒絕了便委屈屈地縮起翎羽,琥珀圓眼含着水汪汪,用那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可憐眼神望着他。
他隻得作罷。
齊雲霄詢問聞琴,為何其他人待自己不同了。
聞琴眨巴眨巴眼睛,眸子裡的水霧飛快消散,滿臉崇拜之色:“齊師弟夜夜侍寝,大家都覺得你很厲害!”
謝謝這種厲害他并不需要。
劍修面色鐵青。
聞琴兀自不覺,還要在火上澆一把熱油:“聞琴和大人結契的時候,從來沒有侍過寝,其他人也一樣。齊師弟是不同的。”
齊雲霄隐約間抓住了重點:“……那你們和春君結為道侶的時候都做些什麼?”
小小少年伸出蔥白手指掰數着:“練奇怪的功法,吃頭發煉的丹,後面還要跳火池。我不敢跳,就沒做大人的道侶了。很多人都不敢跳。”
這是那本欲海七重天的第一重天情絲繞和第二重天欲/火焚吧?
齊雲霄眉頭一皺,直覺不對:“你們那時,晚上不歇在栖華居麼?”
少年茫然搖頭:“不在那裡住啊……醉胭殿我們都隻能白天去的。”
“那練這個功法之前需要夜間調息嗎?”
“夜間調息是什麼?”
齊雲霄臉色更黑。
藥他可以自己塗,且他修為已穩固了,不需要調息,更無需同寝。
這可惡的邪修!又诓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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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時光匆匆去也。
月色皎潔,千劫桃塢的中央大蟠桃樹下,早早架起一方藥爐。藥童輕點着情絲丹所需的九十九種藥材,一轉頭,見到他們春君大人夜夜恩寵的齊師弟朝樹下行來。
那劍修身材筆挺,氣勢如龍,眼如墨玉,眉比刀鋒,那靛藍腰封下挂着隻有春君才能擁有的白玉令牌,随着步伐前後晃動着,一尾粉色流蘇點綴其間,消融了一身寒霜。
倒是和眼前的桃花夜色相得益彰。
難怪春君大人會将齊師弟帶回來,夜夜縱歡。
藥童不敢多看,低下頭,規規矩矩喊道:
“見過齊大人。”
本來快忘的一茬又被提起,齊雲霄面龐烏雲驟起:“嗯。”
藥童惴惴不安,不知自己哪裡得罪了這位春君大人身邊的紅人。
齊雲霄:“……”已經不願再解釋。
他白日裡試圖和風月道同門們解釋,自己和祝乘春那厮隻是睡覺,純睡覺!但根本沒人信。大家都一副“我懂”的樣子,甚至還有人偷偷塞給他一些不堪入目之物。
什麼催/情香、龍/陽冊都是小事,還有些他叫不上名字的或長或短或粗或細的……器具。
他不想研究那些是幹嘛用的!
更可恨的是整整一日他都沒尋見祝乘春的身影,一腔火氣在夜間攀升至頂峰。
正念着,圓月下枝影婆娑,似有一陣輕巧的風拂過桃林,紅衣踏枝而來,衣擺卷了花香:“雲霄兒,等久了吧?”
齊雲霄提劍便劈。
祝乘春一袖蕩開桃枝,一掌拍向劍修胸膛。齊雲霄緊急後仰險險避過,回身以桃枝斬向那人小臂。二人打得有來有回,藥童護着藥材避在一側,崇拜的眼神望向一紅一藍兩道身影。
祝乘春沒動用桃花契的法力,本身靈力也隻調動了一層,閑庭信步于桃林中,桃花瓣在他身側打着旋兒。和他相比,齊雲霄便顯得狼狽許多了,揮劍之間逐漸顯出疲态,步法也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