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霄以為會有什麼尖利的牙齒咬穿肌膚、如昨夜吸血的事情再度發生;
但祝乘春隻是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眼中血色一點點消散褪去。
他卷過被褥,側身躺進了裡間,一言不發。月光撒在他緞子似的銀發上,宛如星塵披散,銀輝流轉。
齊雲霄微微怔愣。
是自己說得過分了?
想來也是,那人對自己襄助良多,也就是口頭愛開玩笑了些,何況祝乘春是一位開派老祖,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也有些尊嚴臉面。他委實不該罵他。
“祝乘春。”他小聲喊他。
那人背對着他,一動不動,像是睡着了。
“春君大人。”他提高了聲音,繼續喚。
祝乘春照舊不理。
齊雲霄咬了咬唇,抱起枕頭起身——
腰上蓦然多了隻溫熱的手,一把将他撈了回去。
齊雲霄驚恐:“你這邪君——”
“噓”祝乘春眯着紅眸,微微掀唇露出森然白齒,“再罵本君是邪君,本君就把你吸成人幹。”
他說這話的時候與齊雲霄挨得極近,鼻息交融,那些白日裡忽略的東西,皆在午夜潮水般湧來。
齊雲霄驟然想到,自己和那人是拜了堂的啊。
那人垂着眉眼看他,腦後披散着的銀發,緞子一般滑落在他的前胸,一雙紅眸離得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齊雲霄屏住呼吸。
離得近到不能再近,祝乘春忽然噗的笑出聲,推開人,狐眸蕩漾着樂不可支的笑意,一刹如紅蓮綻放:“雲霄,你好不經逗!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是聽瀾的徒弟,和本君隔了一百歲,本君怎麼可能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
他拍了拍齊雲霄的肩膀,舒了眉目,換作一副長輩模樣:“莫擔心,等功法修到第三重天,桃花契就能解開了。到那時,我們再商議尋找你師父的下落。”
齊雲霄還是盯着他,劍眉慢慢皺了起來:“春君大人,我有一事不明。”
“你說?”祝乘春對于這段時間逗弄這劍修小子的玩法心情頗好,手指掐着一縷銀發把玩,搔來晃去的,像條亂七八糟的銀狐尾巴。
齊雲霄被晃得眼花,一把按住他的手:“你為何要結那麼多次道侶?昨夜又為何要吸我的血?”
祝乘春有些尴尬,情咒這種事情他不想說,更沒必要給這小崽子說,原本隻想邪門歪道一把,抓個純陽之體來吸血,誰想到自己抓人這麼準,一下子抓到了故友徒弟。
他開始胡謅:“本君以前修煉傷了根基,純陰之體需要陽氣,而純陽之體的血是大補之物……”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受過傷是真,純陰之體也是真,但補充陽氣就是胡說八道了。
也不知齊雲霄聽信沒,他自己都要信了。
眸中墨色沉沉,齊雲霄盯了那為老不尊的老狐狸一會兒,慢吞吞重新躺下去:“你幫我良多,以後若還需我的血,盡管來找我。”
祝乘春心中一喜,他要的就是這個,不禁俯身,幾乎要親上那人的臉蛋:“好霄兒,你真好,你真善良,本君要愛死你了。”
齊雲霄一個側翻滾進床裡,抱着被子縮在牆角,耳根子通紅:“你做什麼!”
祝乘春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玩意兒,再度蹭過去,作勢又要親他:“和我的好霄兒親熱親熱。”
齊雲霄繼續躲,這次躲到了床尾,怒喝:“你說了不吃窩邊草的!你不講道德!”
老狐狸眯着紅眸笑嘻嘻,作勢要去扯那人衣帶,更過分了:“本君可是邪魔歪道,講什麼道德?”
齊雲霄被逼得無法,翻身滾下榻,衣帶卻還叫那人揪緊了沒松,這一拉一拽,腰間驟然一涼——
常年修道練劍,齊雲霄的腰身肌肉緊實而有力,充滿了爆發感,如一張拉緊的弓。隻不過更為吸睛的是,他腰上交錯布滿了數十道傷痕,傷口已結痂脫落了,但每一道疤痕都極深,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