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說服了自己。
店主由衷贊歎道:“二位公子生得好,天上地下,再找不着這樣般配的一對璧人了。”
二人比肩而立,一人着紅,一人飾藍,皆是一等一的姿容顔色,祝乘春氣度出衆,眉目間顧盼神飛,紅衣張揚;齊雲霄身姿挺拔,如松柏傲立、明月孤懸,凜冽青鋒暗藏于胸。
祝乘春洋洋自得道:“那是自然,五方大陸之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祝乘春的名字?我們雲霄兒也生得好看,不僅好看,劍術也一流,你知道前些日子天阙宗和無雙劍派鬥法的事兒吧?是他力攬狂瀾……”
店主瞬間激動:“哦哦哦哦——原來是齊首席啊!嚯!難怪天人之姿……”
越聽越臊得慌,齊雲霄耳緣發燙,摞下一把靈晶,拂袖而去。
離開店面,腳步不由慢下,最後頓在轉角處,凝神細聽。身後果然傳來那人慢悠悠的聲音:
“怎麼就走了?店主聽說你是齊首席,價格都對半折了呢。”
一片紅色衣角映入眼簾,那樣張揚熱烈的顔色,很快占據了他所有的視野。
從此世間的其他色彩便再難入眼。
齊雲霄移開目光:“隻是不想太出風頭。”
祝乘春趕過來,将剩餘靈晶塞進他手中:“本君知道,雲霄兒想藏拙?對否?”
“可有些時候,藏拙并非上上之選。嶄露鋒芒,甚至于盛氣淩人,不叫人小觑了去——宗門立足于修真界,當需此理。”
齊雲霄默然不語,攥着幾枚靈晶,指尖發白。
祝乘春正了神色,和劍修并肩行着。修煉去了大半日光景,正是黃昏時分,家家戶戶挂起燈籠,夜市小攤擺了上來,有賣書的,賣玩樂的,賣吃食的,應有盡有,吆喝聲聲,熱鬧非凡。
塵封的記憶開了條縫,齊雲霄思緒一瞬飄遠,腳步逐漸慢了下來。
“你在這裡等我一會。”
祝乘春抛下這句話轉身便走。齊雲霄見他去了路邊一賣糖畫的小攤前,心頭一跳,也拾步跟去。
“要畫兩個人,一個像本君這樣的,樣貌美一點,另一個像他,俊一點……雲霄兒也過來了?”
賣糖人的小販連連點頭,拍胸脯保證:“保管将二位做得一模一樣!”
小湯勺舀起融化的褐色糖汁,澆鑄在石闆上飛快畫出形狀,糖汁牽成絲,空氣中彌漫着香甜的氣息。
齊雲霄疑道:“你喜歡甜食?”
祝乘春搖頭,戲谑道:“看你一直盯着賣糖畫的攤子,本君料想,或許是我們齊首席想吃?又不好意思開口,所以本君替你買了來……”
齊雲霄沉默半晌,道了聲:“多謝。”
心間籠罩的陰霾,在糖畫拿到手上時悄然散開。那兩個畫得歪歪扭扭的糖人,除了能瞧出是畫的兩個人外,實在看不出和他二人有什麼相似之處。
祝乘春挑眉:“這就是你說的一模一樣?”
小攤老闆笑臉讪讪,送了二人各一塊饴糖。
兩個俊秀非凡的修士,人手一個醜拙糖畫人走在街上,怎麼看怎麼幼稚。
祝乘春三兩口便把糖稀嚼碎吃了,瞧見齊雲霄似乎還在發呆:“怎麼不吃?不喜歡嗎?本君帶你吃點别的?”
齊雲霄聞言慢吞吞咬了一口,糖絲一點點化在嘴裡,甜滋滋的味道從舌尖綻開,彌漫于整個口腔。
昔日小心翼翼護在懷裡的糖人,滾落塵土沾滿血的糖人,直到今日才真正嘗到了原本滋味。
祝乘春看他小口吃完,伸手指捏他的臉:“怎麼悶悶不樂的。有心事?”
齊雲霄搖頭,沒有照常躲開那人的手:“沒什麼。想起一些前塵舊事罷了。”
入了仙門,一切和凡塵有關的過往皆要斬斷,這便是了卻前塵。
祝乘春見他不願多說,便也按下不提。
路過一家客棧,攬客的小二眼尖瞧見齊雲霄,吆喝着:“客官好啊!小人給您說的無雙堂的差事,可還滿意麼?要進來喝杯茶嗎?”
齊雲霄颔首,祝乘春莞爾一笑:“何止是他滿意,整個無雙劍派都對他滿意得不得了。”
二人進了客棧,菜單上陳列了數十種茶類,卻沒有了往常擺在首位的“炎心茶”。
店小二熱情極了:“您二位還不知道吧?整個北冥玄墟域在昨晚上翻了天了!”
不等二人詢問,他一張快嘴搶先道:“聽說啊,九寰通寶垮了台,今天的太陽是一隻鳳凰叼起來的!以後用鳥的心頭血做的炎心茶,都不讓賣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