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們就這麼消失了?”
三代目抽着煙鬥斜倚在扶手椅上,慈祥地注視着兩隻唧唧喳喳的山雀正激烈争奪着窗台上灑落的谷粒。
“簡直不可理喻!”伊魯卡怒氣未消,“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幼稚。如此不靠譜我怎麼放心把學生交到他們手裡!”
三代目卻哈哈大笑:“不靠譜!幸村不靠譜就算了,我倒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評價卡卡西不靠譜——”
“卡卡西前輩......”伊魯卡悻悻地撓了撓頭,“我之前隻聽說過卡卡西的名聲,說實話——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哦?怎麼不一樣?”
三代目微微傾身,目光重新聚焦在伊魯卡身上,眼中帶着笑意。
“就是……”伊魯卡歎了口氣,擡頭望了眼天花闆,目光又落在窗台上的兩隻山雀上,食物吃完,它們也停止了争奪,一隻用喙精心打理着羽毛,另一隻繼續唧唧喳喳地圍着它轉。
“他看起來沒有任何指導學生的熱情,幸村也是——所以我非常質疑他們作為指導老師的可靠性。”
“是嗎?你是這樣看的……”三代目輕聲說,目光移回手邊,又抓了一把谷粒。見狀,兩隻山雀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邊。
“但我能理解部分他們抗拒的原因。我不理解的是,您為什麼要把佐助安排給卡卡西,而不是——”
“而不是幸村?很簡單,因為幸村和佐助太熟悉了,他們像家人一樣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把他們兩個安排在任何一個隊伍裡無疑都是對另外兩個人的不公平。”
“隻是因為這樣簡單的原因?”
“這可不是簡單的原因,伊魯卡。隊伍的和諧是影響效率的關鍵因素,要不然,木葉也不需要禁止情侶在同一個隊伍裡了……如果另外兩個人怎麼做都得不到同等的關注,那麼這個隊伍就很難安分了。”
三代目臉上的笑意愈深,重新叼起煙鬥。
伊魯卡略帶懷疑地點了點頭。
三代目看向伊魯卡,目光中滿是安撫:“安心吧,伊魯卡。卡卡西和幸村,這兩個人在關鍵時刻自然會展現出應有的責任心的。”
真的嗎……伊魯卡不禁擦了把冷汗,心中卻對三代目所言毫無信心。
另一邊,卡卡西和幸村卻完全将見學生這件事抛之腦後。
卡卡西一動不動地默立在慰靈碑前,微微低着頭,将面孔隐匿在深深的陰影下。
随着時間流逝,昏黃的陽光斜斜地灑在他的背後,将他的影子投射在眼前的石碑上,模糊了碑上的字迹。
但他從不需要靠碑文來分辨哪處寫着帶土的名字。
而慰靈碑前擺的花是白百合。
永遠是白百合。
卡卡西已經保持這個姿勢站了幾個小時,直到夕陽西下,影子越拉越長。
這期間,幸村不會打擾,更不會催促,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默契。
卡卡西最後一遍在腦海中播放過去的記憶,讓當時每一絲每一縷的細節都緩緩流淌過他的記憶,從而刻下深深的痕迹。
至死都不會遺忘的痕迹。
這幾乎成了他每日的必修課。
直到最後一遍記憶播放完,卡卡西輕輕歎氣,仰起頭來。
夕陽點燃天邊的雲彩,映出金色的火光。
但無論多少次,他都無法從這種近乎自虐的悼念行為中獲得精神的慰藉。
隻是他還在堅持這麼做,像被慣性驅使一般,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卡卡西扭過頭,看着一旁靠在樹下早已開始打瞌睡的幸村,不禁無奈地歎了口氣。
于是他走到這人身邊,正思考用什麼方式叫醒他,卻驚訝地發現幸村眉頭微颦,嘴唇緊抿,肩膀隐約在不斷發抖。
是做噩夢了嗎?
卡卡西猶豫了一瞬。
白癡也會做噩夢嗎?
他不由得伸出手,想晃晃幸村的肩,好将這家夥從那未知的夢魇中拉出。
但他的手還在半空,幸村卻猛然驚醒,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驚呼出聲:“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