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雲雀卻絲毫不想摻和進他們倆之間的事,于是白了幸村一眼,指向門口:“快滾吧,别在這裡占用醫療資源了,我還有下一個傷患要照料!”
說罷,她迅速将幸村也趕出診療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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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木葉正式舉辦了三代目火影的葬禮,無論是忍者還是平民在這一天都身着黑衣出席。
葬禮已然開始,但卡卡西依然孤身一人站在帶土的墓前。天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細小的水滴輕輕打在他銀灰色的頭發上,又順着發梢垂落。他的面罩也被打濕了,濕意順着臉頰緩緩劃過,一直滑落進他的身體裡。
今天真的很冷……
卡卡西疲憊的眼神照在墓碑縱橫交錯的溝壑上。那些溝壑本是文字,密密麻麻地記載着犧牲者的生卒年月與光榮事迹。墓碑并不陳舊,因此上面的文字尚可清晰辨認。
但若盯着看久了,也會覺得那些文字更像是把一些幼稚又麻煩的簡筆畫毫無章法硬拼湊在一起。
就像他過去一樣……
也許是一個姿勢保持得久了,卡卡西微微仰起頭,以極小的幅度左右搖擺着腦袋,活動一下略顯僵硬的脖子。他看到天邊灰暗的烏雲遮掩住天色,熹微的天光難以突破重重阻礙,隻得被阻攔在那遙不可及的高空之上。
今天的木葉格外安靜。
而幸村大概已經在葬禮上了,他今日并未陪着卡卡西遲到。這些天他都不大願意搭理卡卡西,卡卡西并不難猜到為什麼。
那家夥起疑心了……
想到這裡,卡卡西無法抑制地輕輕吐出一口氣,隻見他的呼吸在他眼前化作一團白霧,随即迅速消散在雨中。
巨大的爆炸聲是音忍村被炸了,樹上突然冒出的人影是曉的成員,來曆不明的神秘人隻怕也與曉有關。幸村明明對這一切都了如指掌,卻又拒絕解釋,隻是拿“不重要”這樣的話來搪塞過去……
到底是為什麼……
卡卡西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尤其是幸村的表現也匪夷所思,他在意識到自己被懷疑之後便開始心灰意冷地鬧别扭,好像真的被冤枉了的樣子!
無論是出于個人情感還是對多年好友的深刻了解,卡卡西都情願相信幸村是無辜的,但任務細節中種種和曉有關的迹象卻沒一個能解釋得清。
即便是真的是被策反……可幸村哪來的機會被策反?
卡卡西不禁想起三代目火影生前告誡他的話。總不能是……這麼多年他都看錯了人?
卡卡西重重歎出一口氣,腦中一團亂麻。身後漸漸走進的腳步聲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卯月夕顔。
卡卡西對這位年輕有為的暗部後輩曆來青眼有加,在他離開暗部後,夕顔便接起了暗部的重擔,可謂是盡職盡責。
她此行來,大概是給疾風送花的。
卡卡西瞥到夕顔手中的花束,如此猜測。他轉過頭,不出意外地看到夕顔将一捧花束輕輕放置在一座墓碑前,然後雙手合十,微微低頭,她神色哀傷,卻又挂着微笑。
“卡卡西前輩,您是來看望帶土的嗎?”夕顔問他。
“……”卡卡西沉默了片刻,“……是啊。”
但他此刻出現在這裡,并不單單是為了看望帶土。卡卡西很久以前便已發現,他隻有在故人的墓碑前,在潮水般的愧疚與懊惱中,才能終于獲得平靜的思考,和短暫的安甯。
“既然如此,”夕顔為疾風送上簡短的例行問候後,便轉向他,“與其每次要重新想遲到的理由,為什麼不早些來呢?”
卡卡西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墓碑上斑駁交錯的劃痕,那些劃痕不僅刻在面前的石頭上,還早已深深刻進他的心裡。
于是他喃喃自語般回應:“其實我一早就來了……”
“……?”
“隻是……每次我站到這裡後,就再也邁不開腳,也走不出去……”
這毫無生氣的地方,早已像一個牢籠,将他困囿于此,将他的靈魂牢牢釘在眼前的墓碑上。
隻是……
痛苦從來不是枷鎖,而應是動力。
要不是那家夥總把這種話挂在嘴邊,卡卡西心想,他恐怕真的會遲到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