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達木葉醫院後,導引台的護士一見幸村身上大片的血迹,就大驚失色地将他們往急診室引。
卡卡西倒是見幸村這一路上都是一副精力過剩的模樣,差點忘了他還是個傷員。
但他們抵達醫院後,幸村卻像是終于電量耗盡,整個人終于萎靡不振地昏倒。卡卡西不得不拖着他來到急診室門口。
然後卡卡西推開急診室的門,迎接他的卻是一個棕發褐眼的小姑娘,看起來也就和幸村差不多大。
木葉醫院已經青黃不接到這種小丫頭坐診了嗎……?卡卡西正試圖搞清楚狀況,這個小姑娘一看見他的臉,卻明顯瑟縮了一下,差點沒忍住當着卡卡西的面直接阖上了門。
卡卡西眼疾手快地用腳抵住門,然後立即将一邊看起來已經快要不省人事的幸村推出去,給那個小姑娘指了指。
小姑娘則被吓了一跳,驚呼道:“幸村,怎麼是你!你死了嗎?”
“……應該還沒……”卡卡西冷汗直冒,“别吓我……”
小姑娘見狀松了口氣,為他拉開整扇門,指了個方向,拘謹但禮貌有限地跟他說:“那麻煩您把這個白癡放到那邊的治療台上。”
這個白癡……?這倆人好像認識……卡卡西不禁猜測,正按這個小姑娘的囑咐行動,突然看見裡屋走出來一個高挑的身穿白衣的成年女性。
見這人一副正經醫師的模樣,卡卡西不由得放下心來。看來那個小姑娘應該隻是在醫院實習……木葉醫院還沒完蛋……
女醫師正在往手上戴醫用手套,見那個小姑娘正有意無意地用異樣的目光打量着卡卡西,不禁問了一句:“雲雀,怎麼了嗎?”
“沒什麼……”雲雀突然從卡卡西身上移開了視線,又指了指幸村,“我認識這家夥,他傷得好重,不會有事吧?”
“嗯……斷了兩根肋骨,還有胸前的撕裂傷,很幸運沒傷到内髒,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醫師簡單檢查了幸村的情況,便開始指揮雲雀拿來各種治療器械。
醫師在幸村身上忙碌,雲雀也在一旁忙前忙後地輔助。但在不斷遞過醫療器具的間隙,她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從卡卡西身上移開過。
她在謹慎地觀察着卡卡西。
卡卡西當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因為那視線中明晃晃地摻雜着困惑與恐懼,仿佛在問他……
發生了什麼……
是你幹的嗎……
卡卡西當即僵在了原地。空氣像是突然凝固了一般,變得沉重無比。他的呼吸也變得分為艱難。
他真是……太天真了!
他方才竟然被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沖昏了頭腦……以至于失去了理智……
才會傻乎乎地以為他的處境會有所轉變……
還是向好的一面轉變……
但那怎麼可能啊?
現在那小姑娘明晃晃且帶有惡意的視線就是在告訴他……
那絕不可能……
因為此前的一切都隻是錯覺……是幻想……
那家夥反複說他絕不會死的那些模棱兩可的話……都是他莫名……會錯了意……
那是在絕望的陰霾終于籠罩前,他為自己編織出來的最後一束虛假的光……
是夢……
所以那絕不可能是真的……
他絕不可能獲得真正的救贖……
他終究要在愧疚與懊悔的地獄中痛苦地度過一生……
他絕沒有救贖……
畢竟……他怎麼可能——真的幸運如此……
肺部被擠壓,逼迫卡卡西吐出最後一口氣。他擡起眼,再次對上雲雀那指責般的目光,然後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是他幹的……
是他用拳打碎了這家夥的肋骨……
是他用雷切劃開了這家夥的胸膛……
是他在這家夥分明沒有抵抗之力後,還在不斷地試圖加重這家夥的傷……
一切都是他幹的……
是他幹的……
雲雀看到他的反應之後,迅速驚恐地移開了視線,像是生怕再與他多對視一秒。
但這才是正常的反應……卡卡西平靜地垂下眼。這才是人們得知他做過什麼之後……慣常會有的反應……
而不是莫名其妙地沖他大喊:“我才不會死在你手中!”
說到底……還是那個家夥太奇怪了……
卡卡西胃中一陣酸痛。
真的太奇怪了……
簡直完全……無法理解……
卡卡西抽動肺部,緩緩吸入一口氣,輕輕在腳邊放下他此前一直提在手中的果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