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莫名其妙的果籃……
簡直和那家夥一樣莫名其妙……讓人無法理解……
卡卡西的目光不禁落在果籃上,卻在果籃的提手上看到了星星點點的血迹。
這是……卡卡西不禁瞪大了眼,然後他擡起雙手,隻見手臂上又布滿了鮮紅腥臭的血液,摻雜着已凝結為黑褐色的粘稠血斑,與淡淡瑩出嫩粉色的柔軟肉末,都齊聚在他早已載滿罪惡的雙手上。
簡直惡心得……令人想吐!
卡卡西竭力抑制住胃中幹嘔,強撐着向醫師發出請求:“抱歉……請問……我可以借用一下這裡的……洗手池嗎?”
醫師疑惑地看了一眼他,随即輕輕地點頭,沖他指了個方向:“就在那邊,請用。”
卡卡西近乎跌倒般撲到水池邊,一把将水流開到最大,任由清澀的水流狠狠刮過他的皮膚,像刀割一般隻留下陣陣帶有寒意的痛楚。
他的雙手……抖得像篩糠……
手上的血漬……卻絲毫沒有消散……
卡卡西痛苦地閉上眼,不斷告訴自己這隻是幻覺……
隻是幻覺……
醫師卻朝他的方向投來了疑惑的視線,看到他手下的水流先是泛出淺淺的淡紅色,随即又迅速恢複為澄清的透明,但卡卡西卻絲毫沒有要結束沖洗的意思。
醫師不禁皺緊了眉,看了一眼雲雀:“接下來的部分我完成就好,你去看看那孩子。他的手和腿上似乎也受傷了。”醫師的手擱在幸村胸前的上方,正閃出淡淡的瑩綠色光芒。
雲雀有些不情願地撅了撅嘴。醫師沖她歎了口氣:“快去吧,雲雀,那孩子受的傷應該都不重,你一個人也能處理得好。所謂醫者,隻管治療就好,我們不要想那麼多。”
雲雀又掙紮了片刻,才終于站起身,鼓足勇氣往卡卡西的方向走。
卡卡西則是在突然意識到水流停止後,才重新睜開眼的。他一擡頭,就看見剛才那個小姑娘正一臉不爽地站在他旁邊,手還摁在關閉的水龍頭上。
卡卡西的眼角抽了抽,隻見自己手上還是未洗淨的血痕,不滿地打算再次打開水龍頭。
雲雀卻兇巴巴地阻止了他,指了指他的左手心:“過來吧,我給你包紮。”
卡卡西幾乎是被強迫着摁倒在一旁的一個椅子上,然後這個小姑娘便拿來碘伏和紗布,耐心地為他清理傷口。不同于她充滿惡意的眼神和極其惡毒的态度,她的動作其實相當溫柔。
甚至某一瞬間,讓卡卡西恍惚地以為……認錯了人……
他微微垂下眼,隻見雲雀正用潔白的棉團為他擦淨手心傷口處的斑斑血迹,不禁想到,如果琳還在的話……或許也會在木葉醫院……等他每次任務歸來……為他處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嘴上還會溫柔地責備他……怎麼如此不小心……
是啊……他怎麼如此不小心地……
辜負了帶土……
又辜負了琳……
卡卡西顫抖着喘息,默默下定決心等這姑娘一包紮結束,他就要又回到慰靈碑前,回到那個隻有死去同伴的地方……
回到那個他應該在的地方……
回到那個他一個人的地方……
因為……他一個人……就夠了……
“喂!我認識你……”眼前的小姑娘突然壓低聲音,用不耐煩的語氣打斷了他無序瘋長的念頭。
“?”卡卡西疑惑地擡起眼。
“……或者說,我聽說過你……”小姑娘又移開視線,手上的動作卻不停,繼續熟練而麻利地為他纏上嶄新的紗布,“你叫卡卡西……沒錯吧?我聽說過你很厲害……”
“……”卡卡西皺了皺眉,搞不懂這丫頭想說什麼。
雲雀卻重重呼出一口氣,然後鼓足勇氣繼續開口:“我聽說你非常厲害……所以才搞不懂……為什麼是你——把那個白癡送到這裡?”她用手指了指診療台上一動不動的幸村,“……他又是怎麼受傷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卡卡西一頭霧水地聽着雲雀提出一連串問題,沉默了片刻,最終也隻是幹巴巴地吐出一句:“……是我幹的。”
雲雀困惑地看了一眼他:“是你們一起出任務了嗎?因為我和幸村是一個班的同伴……所以我很了解那個白癡,他簡直是逃跑的天才,我甚至……很少見他受傷,更别提是這麼嚴重的傷了!所以……發生了什麼?”
“……是我幹的。”卡卡西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
“……”雲雀皺了皺眉,随即大驚失色,她終于理解了卡卡西的意思,正為卡卡西系上繃帶的雙手不禁僵在了原地,“什麼叫——是你幹的?為什麼!?”
卡卡西撇開了頭,用餘光掃視了一下不遠處的幸村,語氣冰冷:“就是字面意思。那小子不自量力地來挑戰我,所以我稍微教訓教訓了他。當然,下手可能重了些……”
“可是——”雲雀欲言又止,“不,卡卡西……前輩,幸村那個笨蛋一向是做事不計後果的莽撞個性,所以……他肯定是腦子一熱才——”
腦子一熱……
卡卡西在心中重複了一遍雲雀的話。
那家夥是腦子一熱……才去找他……然後說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都是因為那家夥腦子一熱……
不然還有什麼原因?
卡卡西重重歎出一口氣,打斷了雲雀:“我不會記仇的……如果你是在擔心這個。所以……不用擔心。隻是等那小子醒來之後提醒他老實點,不要再來煩我。否則再有下次……我真的會宰了他!”
雲雀被卡卡西驟然升起的洶湧殺意吓得一哆嗦,立刻向後縮了縮,連連點頭。
卡卡西見雲雀被他吓得說不出話來,便抽回了包紮好的手,微微低下頭向她示意:“那最後……非常感謝這一切。而現在既然傷已經處理好,我就先離開了。也由衷祝願你不會再見到我……就這樣。”
語畢,卡卡西便徑直離開急診室。雲雀見狀,尚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但卡卡西,他也未費心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