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意識到這個事實,卡卡西幾乎要如釋重負地松下一口氣。
他肯定是被一些莫名的恐懼和無謂的擔憂控制了情緒,才會被幹擾了判斷,以至于根本沒有注意到如此顯而易見的事實……
幸村身上出了大問題……
于是他重新站起,調整好情緒,走到幸村面前,輕輕撫住他剛才被綱手扇到的側臉。那半張臉已經腫起來,此時在卡卡西的輕輕觸碰下,隻傳來陣陣刺痛。
“不必抱歉。”卡卡西輕聲說,“初聽你那些話時……真讓我吓了一跳。但我冷靜下來後,才意識到問題所在,你真的生病了……按以往,你是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現在回想起過去的很多事情,我才意識到早有端倪……真不敢相信我直到今天才發現這個問題……我真是……太遲鈍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也沒心思去搞清楚……”幸村有氣無力地回複,“隻是你還在懷疑我嗎?”
卡卡西垂下眼看他,卻不回答。他的手掌發力,強迫幸村擡起頭看他。幸村這次沒有躲,他順從地仰起頭,怔怔地看着卡卡西。
卡卡西語氣平靜:“世上有很多影響精神的忍術。有的會封印部分記憶,直到施術者解開術式才會想起;也有的會擾亂人的精神,讓人出現幻覺、幻聽等等。所以……當然也會有導緻人性情大變的……術式,隻是我對此方面并不了解。但山中一族——他們對這類忍術甚是精通,我會帶你去找他們。”
幸村的聲音微微顫抖:“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情願相信我是被某種術式控制了,也不願相信這是我的真實想法嗎?還是說,得知我不如你一直幻想的那樣,會令你如此難以接受嗎?”
卡卡西疑惑地皺了皺眉,顯然沒料到幸村竟會如此回應他的提議,于是他的手又落在幸村的肩上,輕輕拍了拍:“我從未幻想過你應該是怎樣的……我隻是很清楚你曆來是什麼樣子。但從田之國回來之後,你的行為就一直很反常……你說你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我相信你。但我卻不能理解,你對這個事件中種種不能解釋的現象置若罔聞。分明連我從你的隻言片語中都能察覺到異樣,你卻完全不關注這些事情——甚至拒絕談論……
“幸村,你不覺得……這像是某種強大的心理暗示在阻止你弄清這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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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暗示?”幸村睜大了眼,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随後重新亮起光。
他在震驚中眨了眨眼,頭痛似乎緩解了,連帶着一直在他耳邊若隐若現的嗡鳴聲也漸息。卡卡西的這句話似乎起到了非凡的作用……
他像一個長年高度近視的人終于戴上度數合适的眼鏡一般,清晰的視野浮現在眼前,并向他的大腦傳來無法估計的巨量信息。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似乎搞清楚了所有事,田之國發生的一切都重現在他腦海,每個細節背後的因果都串聯成線。但很快,那種終于了然的欣慰與圓滿又被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懼所壓倒。
清晰的記憶再次被覆滿灰塵,朦朦胧胧得令人看不真切。
然後,一個糟糕的猜想卻莫名湧上心頭。
“你是說……有人對我做了什麼——我才會記不清真相?”
卡卡西見幸村終于開始正常思考,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輕輕點點頭:“對,你肯定是被人襲擊了……所以才會行為異常……”
“可為什麼——為什麼要襲擊我?又為什麼——要擾亂我的記憶?”幸村突然抱緊頭,疼痛又在腦海中炸起,尖銳地刺穿他清醒的思維,又要将他的腦子攪入混沌。但幸村這次咬緊了牙,死死抓住那個“心理暗示”的尾巴,奮力将其逐出腦海。
但他隻成功了一半。因為他的眼前很快便沒入漆黑,他的意識也落入一個深不見底的幽壑。
有人扶起瀕死的他,将手輕輕搭在他的胸前。被大蛇丸刺穿的胸口便開始愈合,生命力重新彙聚在他奄奄一息的身體中。
等他清醒後,那人便警告他、催促他、威脅他,直到他無奈地作出許多保證,才憤憤不平地離去。
那人離開前,還重申了一遍那個計劃……
那個暗中進行的、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計劃……
那個缜密漫長的、需要數以年計為之謀劃的計劃……
也是一個無比重要的、需要他拿生命去換的計劃……
那個計劃的重要程度在他心中可能僅次于另一個無比珍重的生命……
另一個……可能比這個世界本身還要重要得多的生命……
但那是誰?幸村猛然間睜開眼,恍惚間,斑斓的意識又開始褪色,最終重新歸于灰白。在他的記憶再次淡去前,他死死抓住了一個詞,并喃喃出聲,希望自己不要忘卻:“……有一個計劃……”
“什麼?”卡卡西疑惑地看着他的臉,眼中滿是驚訝與擔憂,“什麼計劃?”
幸村輕輕吐出一口氣,狐疑地盯着周圍,又揉了揉自己的胸口,重複了一遍:“……有一個計劃……和我有關……”
“你能想起來是什麼嗎?”卡卡西冷靜地詢問。
幸村搖了搖頭,表情看起來驚魂未定。
卡卡西微微眯起眼,手中略微發力,提起幸村的肩頭,使他站起,催促道:“我們現在就去找山中亥一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