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到什麼?”
“呃……幸村身上有一股味道。”
“幸村身上一股味兒……他不洗澡的嗎?”
“不是這個味兒……”卡卡西無奈地揪了一把頭發,卻隻抓來滿手雨水,“是一種香味。”
“洗發水或香水之類的嗎?”
“不是香精的味道。”
阿斯瑪撓了撓下巴:“那是什麼?”
“嗯……人味?”
“人味?卡卡西,你是狗嗎?”
“别打岔——是一種,呃……雨水的味道?豌豆的味道?”
“啊?你在說什麼?”
卡卡西不得不換了更具象的形容:“有時又是正午陽光的味道?剛割過草坪的味道?”
“……”阿斯瑪突然愣住了,不可思議浮現在眼底,“等等……”
卡卡西隻忙于繼續解釋:“再或者說,釣魚時水珠翻滾的味道?料理時油氣蒸騰的味道?”
“……”阿斯瑪徹底沉默,張了張嘴又緊緊阖上,瞳孔隐隐顫動。
卡卡西逐漸察覺出不對勁:“你怎麼不說話?”
“……”阿斯瑪一隻手捂住嘴巴,似是無聲驚歎。
“阿斯瑪?”
“這可是個大新聞——我得告訴紅……”
“阿斯瑪!”
阿斯瑪終于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呃……你真的想聽嗎?”
“聽什麼?”
“答案。”
“意思是你知道那種氣味是什麼?”
“差不多吧。”
卡卡西終于放下了心:“說來聽聽。”
“你戀愛了。”
卡卡西再次提起了心:“什麼?!”
“你戀愛了。”阿斯瑪重複了一遍。
卡卡西的心都揪到嗓子眼:“不可能——我和誰戀愛?!”
“幸村。”
“不可能!”卡卡西開始喘不過氣來,“我們都是男的。”
“這不妨礙。”
“怎麼不妨礙?别開這種莫名其妙的玩笑!”
“沒在開玩笑。”
“而且這和親熱天堂裡寫的不一樣。”
阿斯瑪呆住了,随即對他豎起一個大拇指:“真有你的,卡卡西,拿親熱天堂解讀現實中的愛情,我今天是真的佩服你。”
“啊?”
“我在誇你。”阿斯瑪的語調裡滿是陰陽怪氣。
“總之這不是戀愛!”
“随你怎麼說。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是喜歡玩直男賣腐那一套,合着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直男賣腐又是什麼意思?”
阿斯瑪噎住了:“……就是……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窗外的雨漸息漸止,嘈雜而密集的落石音被稀稀拉拉的嘀嗒聲取代,狂風卻愈演愈烈,巨人的拳頭般捶打在窗戶上,引得玻璃一陣轟鳴。卡卡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阿斯瑪,我在認真詢問你,你卻東拉西扯一些完全不着邊的結論——這是在拿我開玩笑嗎?”
阿斯瑪的眼角不住地抽了抽:“我當然是認真的!我有什麼必要開這種玩笑?不如你先自己好好想想我說的話!畢竟,我可是從來沒在幸村身上聞到過一股味兒——管它是什麼味兒!”
阿斯瑪離開了病房。
.
幸村回到病房時,半邊身子都被雨水澆透了,凍得他牙齒打顫、瑟瑟發抖。他的額頭上還鼓起兩個包,是傾倒的儲物架留下的痕迹。
他一進房門,就看見卡卡西正一個人坐在病床上,對着大敞的窗,一動不動。窗口湧入寒風,撩過浮草般撥弄起卡卡西的頭發。
“咦?阿斯瑪呢?”幸村打破了急躁風聲下的寂靜。
卡卡西轉過頭看他:“他走了。”
幸村又聽見轟的一聲,是狂風在他身後關上了門。
“他走之前還開了窗?今晚多冷啊!”幸村走到窗邊,合上窗葉,阻止了寒風的進一步入侵。
“是我開的……我需要冷靜一下……”
“什麼?”
“我需要冷靜一下……思考一下……”
“思考什麼?發生什麼了?”
回應他的隻有窗外垂死呼号的風聲。
“是剛才阿斯瑪做了什麼嗎?”
“我不知道……”
“到底怎麼了?你看起來很不對勁……”
卡卡西終于擡起眼看他:“幸村,你知道直男賣腐是什麼意思嗎?”
“啊?”
“你知道嗎?”
“是誰教你這個詞的?”
“意思是你知道?”
“……說來話長……”
“這是什麼意思?”
“是阿斯瑪告訴你的嗎?他每天都在瞎說些什麼!”
“幸村,給我解釋一下這個詞。”
幸村擺了擺手:“算了吧……别管這個詞了,這個詞的含義根本不重要!重點是,阿斯瑪那個白癡做了什麼?你現在看起來整個人都快要碎掉了……”
“……确實……我正在重構我的三觀。”
“重構三觀?”
“對了,幸村,我能拜托你幫我個忙嗎?”
“什麼忙——幫你重構三觀?”
“不,幫我買芥末榴蓮味的狗糧。”
“芥末榴蓮味的狗糧?”
“是的。”
幸村皺起了眉:“卡卡西,你不吃這個口味的大福,卻要吃狗糧——你的食物偏好還真是獨樹一幟。”
卡卡西終于忍無可忍,一把抄起床頭擺的招牌——寫有“卡卡西の專屬病床”的那一塊——直直丢向幸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