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山檸農莊的廣告費尾款到賬了嗎？”

秘書一連翻過一沓文件，取出一張這個月的銀行賬單，比對着上面的一行行數字，指尖最終停留在其中一處。

“到了到了，社長，他們對我們做的工作相當滿意！據說營收額直接翻了六倍！”

“哦，那就好。”一葉晃晃手中的玻璃杯。

杯子裡飄着兩片檸檬，采摘自雷之國南部的山檸農莊，那裡有全世界最一般的檸檬，甚至比别的地方還要更難喝。而這顆檸檬是山檸農莊上個月送來的樣本，在一葉拿它泡水之前，已經在冰箱裡凍了三天。

但一葉懷疑即便是山檸農莊最新鮮的檸檬，也一樣難喝。

可惜，她絲毫沒有瞎打廣告的愧疚感。畢竟，除了執行計劃和賺錢，她對其餘的事情基本不感興趣。更何況，一葉根本不覺得——以大部分人的味覺靈敏度，能品嘗出優質檸檬和低劣檸檬的區别。人們隻不過是聽哪類産品風聲大，便理所當然地認為這類産品質量高。

——所謂打造品牌效應的重要性。

——所謂付出宣發成本的不得已。

一葉歎了口氣，丢下喝了半口的檸檬水，這檸檬水難喝得堪比閻王爺的胃酸反流。玻璃杯撞在木質桌面發出清脆的輕響。

一葉起身，走向車間。車間内陳列着數百台印刷機，巨大的噪音轟轟作響，掩蓋了窗外永不停息的連綿雨聲。這幾天，報社總部正晝夜不停地生産這一期巴别時報。

小南站在車間中央，揮舞着雙臂，宛如交響樂團的首席指揮。另一邊，空白的紙張應聲飛舞，不斷彙入印刷機的入口，待打滿文字和幸村的照片後，從另一端流出，再次飛舞到空中，最終乖乖地摞成幾座矮塔。矮塔綴連成線，宛如一座鉛灰色的紙城牆。

紙城牆前，來自雨隐村的工人們來回忙碌。他們将報紙打包、搬運，從而輸送向全世界各地。

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墨臭。一葉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紙遁還真是真方便啊。隻是辛苦小南姐了。”

小南回過頭，看見是一葉，淺笑了一下，一隻手隐約擦過額頭上的汗滴。“這一期賣得這麼好，還是多虧了你，一葉。接下來捕捉尾獸的資金也不緊張了。”

“我沒做什麼，”一葉擺了擺手，“都是靠幸村做出的偉大犧牲。”

小南放下雙手，隐約歎了口氣：“說到幸村……這次你做的太過了。有人對你感到不滿——十分不滿，甚至專門要我來提醒你……”

“哦？對我感到不滿……”一葉挑起眉，“是鼬嗎？如果說我這篇報道誤傷到了誰，那就隻能是鼬了。我對此很抱歉，但我可不會後悔。”

“不是鼬，鼬倒是沒說什麼……是那個人。”

“哪個人？”

“斑。”

“斑？”

“嗯。”

“他有什麼可不滿的？這整件事都跟他沒關系。”一葉撇了撇嘴，“還是說，他覺得我讓鼬搶了他的風頭，其實當年滅族時幸村是給他賣鈎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