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洛裡安屏住呼吸,略帶着緊張的目光望向幽幽轉醒的孩子。腳下的地面傳來持續的震顫,坎瑞亞的地基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整個王都劇烈震顫,堅固的黑曜石宮殿牆壁裂痕如蛛網般迅速蔓延。
地面傾斜,金屬齒輪裝置在刺耳的摩擦聲中扭曲變形,精密儀器從支架上摔落碎裂。
窗外,巨大的建築殘骸和街道碎片被無形的力量拉扯着,墜入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令人不安的嗡鳴聲持續不斷地響起,緊接着,一片柔和而堅韌的金色光芒從地脈深處湧現出來,如同無數道交織的能量網,穩穩托住了整個下墜的國度。
下沉的勢頭驟然停止,建築殘骸和碎片懸停在半空,那股令人心悸的牽引力消失了。在這方小小的空間裡,久違的安靜降臨了。
“你是……誰?”霁月确信自己從未見過眼前的少年。他看起來約莫十五六歲,面容清秀,皮膚蒼白,黑色短發間夾雜着幾縷銀線,分明是坎瑞亞貴族的容貌,卻帶着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滄桑。沉默片刻後,霁月再次開口,語氣笃定:“你是……第四個觀測者。”
“哈哈哈哈哈哈!”眼前的少年笑得彎下了腰:“真不愧是祂親手教導出的孩子啊。”霁月敏銳地捕捉到‘祂’那個單詞。指尖不自覺攥緊衣角:“你要做什麼?”她的目光沉靜如深潭,卻掩不住眼底的警惕。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着,眼前的孩童又有着一張和安德薇娅極為相似的臉龐,那潛藏心底百年的妄想似乎在這一刻成了真,讓洛裡安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他愉快地哼唱起一首歌謠:“哦——黑日不落,黑日不落,詛咒是我們帶刺的冠冕。”
“用瘋癫作酒,用執念作杯。”
“敬這被神碾碎的,千萬個春天。”
破碎的地脈碎片在身後懸浮,如同一群不安的螢火蟲。透明的能量屏障從地面升起,将霁月困在中央。
但比起這個,霁月顯然更在意安德薇娅,小小的孩童聲音發顫:“安德薇娅呢?”
“嗯,等一會····不,要不了多久你就會見到祂的。”
接下來,無論霁月問什麼,那個自稱名叫洛裡安的少年都閉口不言了。霁月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這是一間實驗器具相當齊全的研究室。各種尺寸的透明玻璃器皿、閃爍着指示燈的精密機械裝置、連接着粗大能量導管的控制台有序地擺放在金屬架和工作台上。
房間牆壁由光滑的合金闆構成,泛着冷冽的銀光,上面還嵌着幾塊顯示着複雜數據的發光屏幕。
在研究室最中央的地面上,有人用某種閃爍着銀藍色微光的、類似液态金屬的未知物質,刻畫着一個極其複雜、由無數幾何線條和嵌套結構組成的巨大圓形法陣。
另一邊,萊茵多特低聲咒罵着,手上那根用最純淨的地脈枝葉打造的法杖正不斷揮舞,發出道道能量沖擊波,将那些令人厭惡的深淵魔物驅散擊退。塞萊斯特大步向前,眉眼冷肅。
隸屬于王者的晨曦騎士團早已傾巢而出,在王都各處維持秩序,疏散平民,抵抗魔物。
整個坎瑞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若非剛剛接到安德薇娅的命令,萊茵多特此刻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而在坎瑞亞的核心區域——王宮上空,一場撼天動地的神戰正在展開!刺目的光芒與震耳欲聾的爆鳴不斷從那個方向傳來,狂暴的能量沖擊波如同實質的飓風般席卷四周,即使相隔甚遠,萊茵多特也能感受到那毀天滅地的威壓。
岩神的巍峨岩槍、雷神的狂暴雷光、風神的呼嘯龍卷……各色代表塵世六執政巅峰力量的景象在能量風暴中若隐若現,與那純粹而冰冷的金色神力激烈碰撞!
人類數百年來的智慧結晶,此刻正以一種飛快的速度崩塌。以霁月的眼光,她居然看不出中央那個法陣的具體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