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散兵和申鶴兩位的悉心照料下,霁月不得不每天按時吃飯睡覺。抵達稻妻後,感受着明媚的陽光和稻妻特有的氣息,霁月忍不住開心地跳了跳。她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問散兵:“對了,我們上次在稻妻遇到的那些愚人衆呢?”
散兵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普通的愚人衆士兵在執行官眼中,不過是達成目标的可消耗品,為了至冬女皇的計劃,一切都可以犧牲。
他含糊地應付了過去。霁月顯然猜到了什麼,便也不再追問了。
她對散兵說:“我們先休息一下,然後去找雷神。”霁月處理問題的方式如此直接,讓散兵感到難以置信:“你以為雷神是什麼随處可見的人嗎?想見就能見?”
霁月被申鶴穩穩抱在懷裡,目光卻看向散兵:“人越是害怕什麼,就越要去面對它,就像你害怕面對雷電将軍一樣。”
散兵沉默着,霁月已經開始準備禦前決鬥的文書了。在旅行者改變稻妻現狀後,禦前決鬥雖然保留下來,但随着那位雷電将軍開始親自理政,規則也進行了一些調整和改變。
廢除了失敗者必須接她一刀的舊例,改成了雙方協商的合理形式。
當然流程還是老樣子,霁月想了想,又要來了散兵以前的身份證明——那枚金飾。散兵忍不住焦慮地反駁:“你以為失去了神之心的我,對上那位真的有一絲勝算嗎?”
剛寫完決鬥邀請函的霁月停下筆,不解地問:“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比武呢?不能比點别的嗎?比如你做飯很好吃,還有淵博的知識?”
她非常認真地說:“你要追尋的是自己的意義和價值,而不在于決鬥的形式本身。”
将決鬥函送到天守閣後,霁月對散兵這樣說。然後,她又朝着申鶴伸出雙手,主打一個能抱着就絕不自己走。
在甘雨、申鶴以及留雲借風真君中,申鶴是最縱容孩子的一個。無論霁月提什麼要求,隻要不太過分,她都會滿足。這常常引來甘雨的責備:“你這樣寵她,真不擔心霁月被寵壞嗎?”
但在申鶴心中,霁月當然值得最好的,她值得所有的愛。而且,對力能扛鼎的申鶴來說,抱着霁月的重量也不過是一片羽毛那麼輕,這點負擔對她而言微不足道。她輕輕撫摸着懷中孩子柔軟的銀發,對散兵說:“走吧。”
感謝那枚關鍵的金飾,也感謝上面批複,審批結果很快,三天後就下來了。
霁月心裡還惦記着雪奈茨芙娜和阿米莉亞。她去找了蒸汽鳥報社駐稻妻的主編卡莉斯塔。沒想到會再見到霁月,卡莉斯塔笑眯眯的臉上露出明顯的驚訝。
當霁月問起那幾個人的下落時,卡莉斯塔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然後像是随口提起:“阿米莉亞啊……在一次出任務的時候,死了。至于雪奈茨芙娜是死是活,我就不知道了。”
“這樣啊。”霁月應了一聲。卡莉斯塔有些疑惑:“咦?這次不關心她們了?”
霁月輕聲回答:“我又不是什麼神明,沒辦法拯救那麼多人。我最多能做的,也就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内盡力而為。”她的聲音低低的,“無論是雪奈茨芙娜還是阿米莉亞,我一不能幫她們脫離愚人衆,二不能改變她們的命運,便也隻能在這裡為她們惋惜一聲了。”說完,她便推開門走了出去。
“哈哈哈……”卡莉斯塔笑了起來。旁邊慢騰騰的河童問:“為什麼不告訴她雪奈茨芙娜加入了深淵教團?”
卡莉斯塔平靜地回答:“因為……這些對霁月來說,都不重要了。”她看着霁月離開的方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霁月是這樣,雪奈茨芙娜也是這樣。”
就像那個面色蒼白的少女,想帶着其他的雪奈茨芙娜和孩子們脫離愚人衆一樣。人一旦有了想要守護的牽絆,就會不擇手段地去達成目标。
拖家帶口?來到天守閣門口,守衛的同心審視着這一行人。霁月拿出審批文件,同心檢查無誤後,才将他們放了進去。
“走吧。”霁月朝散兵伸出手,“不去試試,你怎麼知道結果呢?”
散兵深吸一口氣,他所有的痛苦和迷茫根源都在這裡,都源于他的創造者,他的“母親”。
所以,當看到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天守閣時,霁月疑惑極了。她左看看,右看看,一張臉沒什麼表情,另一張臉上卻帶着溫和的笑。申鶴也很困惑,她明明記得雷電将軍應該隻有一位。
似乎察覺到衆人的疑惑,神色溫柔的那位主動開口:“我是真,這是我的妹妹影。你們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她的目光轉向散兵,喚出了那個塵封的名字:“那麼,斯卡拉姆齊,你想要什麼呢?”
想到霁月那個離譜的提議,散兵閉了閉眼睛,近乎艱難地說出那句話:“我……我要向雷電影将軍發起決鬥……不是比武……”他的唇快被自己咬出血。
“……而是廚藝。”
萬籁俱寂。
影立刻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真,這時,真微笑着,眸中卻帶着不容置疑。她輕輕推了推自己的妹妹:“去吧,影。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承擔責任,無論……是誰。”
門外,接到命令的同心目瞪口呆,他們盯着文書,上面寫着要準備兩套餐具和若幹食材。這算哪門子禦前決鬥?
這場特殊的“決鬥”甚至吸引了鳴神大社的八重神子前來。天守閣殿内的布局臨時做了調整,雷神表達了對這次“決鬥”的重視,還增設了幾張評委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