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老大你就放心吧。”燕三從袖子中找出一把短笛,輕吹一聲,過了片刻,便有數十名閑漢浩浩蕩蕩地往暗巷裡走去,燕三把方才段紅绫的話吩咐下去,隻是一盞茶的功夫,此事便在永清縣内所有的閑漢之間傳開了,連帶街上的潑皮無賴和牙婆也知曉了。
第二日,燕三那頭傳來消息,近幾日各處當鋪和博易場子沒見到大批量或者成色好的銀飾,至于範統那邊,燕三查到一個消息,原來這範統欠了許氏賭坊五百兩,近幾日卻忽然有銀子還了。
許氏賭坊的東家道:“那範統一開始欠了五十兩,結果一直不還,他欠的銀子加上利息足足有五百兩了,前些日子我們還去找他要錢,他跪在我們面前哭哭啼啼的,求我們千萬别将此事告訴吳娘子。”
“最近不知怎的,他手頭就忽然寬裕了,陸陸續續還了一百兩吧,還跟我打包票,以後絕對不會再欠錢了。”
段紅绫聽後便道:“這範統越看越可疑了,可是最近城内各處當鋪和博易場子都沒有人出手銀飾,若真是他偷了銀飾,他又從哪裡換的錢?”
“說不準是他有什麼暗地裡的門路。”辛蘿道。
邢貴撓撓頭:“那我們把他先抓回來審問一番不就知道了?這人瞧着是個軟骨頭,都不用怎麼對他,恐怕他就說了。”
段紅绫不假思索,本就要點頭答應了,可話還沒說出口,腦中頓時就浮現出一個人影,頓時渾身打了個哆嗦,把答應的話咽了下去。如今還沒半點證據,隻是有了些懷疑的苗頭罷了,倘若把人帶回來,那人怕是又要登台唱戲了。
她坐直了身子:“對了,那個狗太監去哪了。”
邢貴指了指監牢的方向,“莫大人一早就進了監牢,說是要給虎子問話,進去一上午了都沒出來。”
“虎子在裡頭過得如何,沒受欺負吧?”
邢貴忍不住歎了口氣:“莫大人看得嚴格,我每次送飯,都不敢給虎子塞東西,不過總有莫大人離開的時候,丁大丁二會照顧虎子的,這幾日她在裡頭很是安靜,飯也吃得幹幹淨淨的。”
辛蘿也搭話道:“這幾日我得空都進去陪她了,隻是無論我怎麼問,她都不肯說那銀鍊子的來曆。”
段紅绫深吸一口氣,忍住眼裡泛起的淚,一想起虎子在裡頭受的苦,都是莫士元這個狗太監害得,就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要不我把他殺了。”
段紅绫心頭正難受着呢,便聽見辛蘿驚天一語,趕緊轉頭道:“‘辛蘿姐,你冷靜啊,這狗太監背後還有人撐腰,我們可得罪不得。”
“那我把李福全也殺了。”
邢貴騰地一下站起身來,看她的神情不似說假話,連忙勸慰道:“辛蘿姐,你千萬别沖動,有的是辦法,還不用勞煩您的劍。”
段紅绫也在一旁附和起來,正和辛蘿說話之際,莫士元從監牢裡出來了,走進房裡躬身道:“大人,這幾日我已經把之前案件的卷宗整理好了,需要修繕的各處我已經補上,官署内也清掃好幾遍了。”
“嗯,”段紅绫怒哼一聲,“我妹妹如何了?”
“令妹還是什麼話都不肯說。”
“她平日裡話都不多一句,你若想她把銀鍊子的來曆告訴你,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當時若是你讓虎子随我回家,說不定我早就問出來了,如果她一年都不說,難不成你就關她一年嗎?”
莫士元面色沉肅:“大人,卑職這幾日都在想辦法,絕不會讓令妹在監牢裡關上一年之久,最多半月,我将令妹放出。”
“半月?如今過了三日,我都擔心不已。”
段紅绫本想開口罵人,忽然心中一動,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笑眯眯走到他的面前,又歎了一口氣:“莫大人,如今銀樓案件有了些眉目,我覺得吳娘子的贅婿有很大的嫌疑,隻是還找不到确實的證據,接下來的幾日我想暗中跟着範統,看看他私底下有什麼端倪。”
“隻可惜我是個粗人,光憑我一個盯着範統,總有不得當的地方,莫大人心細如發,智勇雙全,精明能幹,那什麼老謀深算,我還需要莫大人的提點,莫大人不妨和我一起,看看這範統背後到底在搞什麼鬼。”
莫士元藏住臉上的羞意,裝作穩重答道:“段大人莫要取笑下官了,在下正想找大人讨個差事,既然大人想要我一同前去,我怎敢不應。”
他剛說完,心中就隐隐約約覺得有什麼不對,可還沒想清楚,便被段紅绫一把摟住:“既是如此,那你現在就随我出去,一起盯着範統。”
“大人,這、這實在是于禮不合。”
他臉上的羞意再也藏不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正想掙紮,已被段紅绫摟着出了門。臨走之前,她朝辛蘿和邢貴使個了眼色,二人皆輕輕點頭,心中已有默契。
段紅绫心中暗自發笑:狗太監想跟我鬥,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