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紅绫嗤笑一聲：“陶俑算什麼東西？能伺候我兒子吃飯洗澡換衣服嗎？”

你們店裡，就不能給我兒子找個人嗎？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那夥計吓得渾身一顫，“夫人這是何意？”

“我家夫人的意思是，想給兒子配個陰婚。”

莫士元冷不丁地開了口，那夥計臉色大變，立刻道：“二位所說之事，小的聞所未聞。”

說罷便要将二人趕走，段紅绫擋在他的面前：“若是你們能幫我做成，多少銀子我都肯出。”

那夥計急得團團轉，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滴落。她追問道：“我隻不過是問問而已，你害怕什麼？”

“你們……你們究竟是何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眼見這出戲唱不下去了，莫士元亮了令牌，那夥計才稍稍鎮定了一些，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二位大人，可是為了武勝而來？”

“你怎麼知道？”

“此事也是說來話長，武勝在我們店裡幹了大半年了，半個月前忽然就不見了人影。我們以為他家裡出了事所以走了，沒想到過了幾日，就有人找上門來，說武勝之前收了他的銀子，答應給他的兒子配陰婚，結果現在陰婚沒配成，人卻不見了，非要我們給他一個說法。”

那夥計歎了一口氣，“我們東家這才知道，原來武勝私底下竟做了這樣的事。再一翻店裡過往的記錄，才發現最近出事的鄭家、錢家都是武勝負責的，吓得我們東家帶着家眷跑了，就留下我們幾個夥計在這裡守店。”

莫士元和段紅绫聽後，都有些将信将疑，可看這夥計的模樣，又不似作假。

于是二人把所有夥計都帶了回去，連香燭鋪的店老闆都抓了回來。經過一番審問，确認配陰婚一事隻是武勝一人所為，其他人并不知曉。

依據店裡的記錄簿，武勝進入這家香燭鋪後，一共負責了五戶人家的喪事，且全部都是家中死了男丁的。

其中兩戶便是鄭家和錢家，另外兩戶人家堅稱不知道陰婚之事，段紅绫也不好開棺确認，隻得把視線轉向剩下的那一戶。

夥計提及被武勝騙了錢的便是這一戶人家，當家的是羲和樓的一個廚子，一個月前死了兒子，如今正在給他兒子張羅配陰婚的事。

“大人，我确實讓武勝給我兒子配陰婚，當時我給了他五百兩，又給了我兒子的生辰八字，他說讓我十日之後過來挑選女屍，沒想到他竟然跑了！”

“現在我兒子的棺材還放在家裡，屍體都要臭了，大人，你可要給我一個說法。”

段紅绫不想跟他多費口舌，隻問他知不知道，這武勝背後是什麼人，這女屍又是去哪裡挑，此人皆稱自己不知，隻是被武勝蒙騙。

莫士元想了想便道：“此人所說之話不知真假，可現在除了武勝之外，并無其他線索，我們接下來要如何查證是好？”

段紅绫沉思半晌，除了繼續搜捕武勝之外，又安排了人監視保護剩下的這三戶人家。

莫士元不解：“先頭武勝還在魏家香燭鋪那裡待過大半年，除了劉姝一家之外，怕是還有别的人找武勝配陰婚。”

“辛蘿已經問過魏老闆，他說武勝隻負責過三戶人家的喪事，除了劉姝一家，其餘兩家都是女子去世，并且确認過沒有配陰婚，我猜想應該與這兩家無關。”

如今武德司的監牢快要被塞滿了，段紅绫每日翻看辛蘿和邢貴送來的各種供詞，覺得頭疼不已，卻毫無進展。

她懷疑武勝定是認識一個可以提供很多女屍的人，故而才會有挑選一說，隻是這城裡頭若是有許多女子相繼離世，武德司和縣衙沒理由注意不到。

那這些配陰婚的女屍，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呢？

段紅绫思緒有些亂，現下案件似乎陷入了僵局之中，既找不到武勝，又沒有其他的線索，且兇手似乎察覺到最近武德司在追查此案，連日來都沒有再犯過案，城中一切都風平浪靜。

自發現武勝這條線索後，燕三那邊便沒了嫌疑，于是他也在街上幫忙打聽，恰好撞見了莫士元和辛蘿。

二人是受段紅绫之命，再次去武勝的住處搜查，燕三趕緊朝二人見禮，辛蘿隻答了一聲，便兀自轉過身，莫士元點了點頭，問道：“燕兄弟，今日你怎在這附近支攤？”

燕三擺擺手：“這不是老大……段大人讓我幫忙在街上打聽一下關于武勝的消息嘛，我剛聽到一個關于武勝的消息，正要去告訴段大人呢，沒想到就撞見您了。”

“哦？”莫士元眨了眨眼，“燕兄弟快說，是什麼消息？”

燕三遞上一個香囊，湊到他跟前，小聲道：“我打聽到，半個月前，武勝去附近的博易場子賣了樣東西。”

莫士元挪開了步子，看向燕三手中的香囊，“這個香囊有何奧秘？”

燕三嘿嘿一笑，“武勝把這個香囊易給旁人，得了十兩，當時他說這香囊價值千金，若不是有急事要用錢，定不會随便出手。我看這香囊的用料極好，想來并非凡品。”

莫士元聽罷，從他手中接過香囊，微微輕嗅幾下，便覺得有些驚奇，又打開香囊取出裡頭的東西放在手中摩挲一番，雙眼一亮：“燕兄弟，這香囊怕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這回真是多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