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紅绫又去找了喬管事。
“喬叔,你能不能再幫我想想,近幾日師父可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
喬管事一臉哀愁,仔細回憶道,“非要說有什麼不尋常,便是那回侯府差人送信之後。”
“你可知,那信上寫了什麼?”
喬管事搖了搖頭,“老爺不曾對我說,不過我猜,估計是侯爺出了什麼事,太夫人寫信相求。”
永甯侯府過去頗為風光,不過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老侯爺在世之時,便不得先帝喜歡。
如今爵位由葉冷泉的三弟繼承,這位侯爺平日裡隻愛風花雪月,膝下兒女也無一個争氣的,侯府便漸漸呈凋敗之象了。
“那晚侯府的人走後,老爺拿着劍出了門,也不知是去了哪裡,反正看起來心情很是不好。”
按照喬管事所說,葉冷泉近幾日都晚歸,于是段紅绫拜托燕三派人在葉家附近搜尋,看看是否有人見過葉冷泉的身影,順便再打聽一二,葉冷泉最近與什麼人來往密切。
還沒等燕三傳回消息,莫士元便在街上打聽道,有一個乞兒幫人帶話給葉冷泉。
那乞兒隻道,叫他傳話的那人年紀不大,約莫三十歲左右,身形比較消瘦。
“那人讓你帶了什麼話?”
“你的東西在我這裡,明晚城外南郊竹林等候。”
莫士元靈機一動,拿出郭更的畫像,“你仔細瞧瞧,那個讓你帶話的人,可是長得這副模樣?”
“确實挺像的,不過那個時候天黑了,我看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段紅绫聽完莫士元所言,沉吟半晌,才道,“若那人是郭更,想必是他偷了師父的東西,以此作為要挾。隻是師父從來光明磊落,怎會有把柄在旁人手中?”
她推斷,葉冷泉一定是在浴堂泡澡之時被郭更的禺狨偷了東西,那東西便是葉冷泉的把柄,他不敢張揚,故而這麼長的時間都未曾有一間浴堂提過此事。
按理說,她便是除了喬管事外,最熟悉葉冷泉的人,可是如今她也無法參透此案背後的玄機。
而在地牢中的葉冷泉,依舊沉默不語。
辛蘿這幾日在義莊與官署之間奔波,經過仵作的确認,郭更死于十月二十日的戌時之後。
而郭更茅草屋内留下的那個血腳印,經過仵作推算,兇手的身高應在七尺八寸至八尺之間,正巧與葉冷泉的身高相符。
段紅绫心中之時,邢貴拿着一物前來找她,“大人,有件事頗為蹊跷。”
這幾日,邢貴一直在整理郭更家中找到的一應失物,又在城門口張貼了告示,不少失主都過來拿走了失物,唯有一件玄色外袍無人認領。
昨日一早,便有一個老伯過來,提出要認領這玄色外袍。那玄色外袍乃是用上好的料子做的,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東西。
邢貴打量了面前之人一眼,光是看此人的手,便知曉此人家境如何。又問了老伯家中住在何處,家裡做的什麼營生,這衣袍是外頭買的成衣還是回家自己做的,那老伯支支吾吾,末了隻撂下一句自己記錯了,便急急忙忙要走。
他心下便覺得不對勁了,尋常百姓哪有這樣的膽子到武德司冒領,叫了幾個幹辦把那老伯請進去,還沒進門,那老伯顫顫巍巍道,他是受了縣衙裡一個門子所托,才來武德司冒領的。
“那門子什麼來路?”她看了眼邢貴。
“我托燕大哥幫忙查過了,那門子有個妹妹嫁給了縣衙裡的一名姓陳的典吏,不過這姓陳的是誰的人,暫時還不清楚。”
段紅绫接過這玄色外衫端詳了幾眼,又叫莫士元過來,把玄色衣袍遞給他,“你看看這衣袍成色如何?”
莫士元摸了摸,“大人,這衣袍乃是用姑蘇錦制成的,這麼大的一片姑蘇錦,怕是價值不菲,隻有京城才有得售。”
他從邢貴那裡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沉思半晌,“城中能用上姑蘇錦的人家不會有很多,仔細一查便能知道了。”
段紅绫點點頭,“你去吧,若是有什麼需要,找燕三幫忙就好。”
如今郭更被殺,任何線索都不能放過,此事既有疑窦,便要加以重視才好。
她思緒萬千,沒想到下午吳珉又來了官署,探聽郭更一案的詳情。
“段大人,此案如今可有什麼進展?”
她斟了兩杯茶,“吳大人平日繁忙,怎麼過問起這個案子來了?”
“我聽聞葉提舉有殺人嫌疑,故而很是憂心,才特此一問而已,”吳珉抿了口茶,“不知葉提舉可有交代什麼?”
段紅绫輕咳一聲,“此事涉及武德司個中隐秘,不便與吳大人細說,等此案告破,定當将實情逐一告知。”
“段大人啊,你若是忙不過來,也可差遣孫捕頭他們,畢竟此案幹系重大,葉提舉又與你交情頗深,如今你獨攬大權,怕是容易落下話柄。”
她莞爾一笑,扯了旁的話題,“上回吳大人給的澡豆我都沒來得及用,便被虎子拿去了,不知吳大人那裡可還有?”
“自然是有的,明日我差人送來便是。”
二人說說笑笑,吳珉坐了半個時辰便告辭了。
段紅绫雙眸一暗,喚出辛蘿,“這幾日你能不能幫我盯着吳珉,我總覺得他有點不對勁。”
辛蘿先是點頭,又望向吳珉離去的背影,“他與此案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