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另外一個腦袋因為巨大的痛苦癱軟在地面,一半都浸泡在血池裡,鳥喙一張一合,無聲地喘.息着。
飛廉踏空過去,沒有沾到一點血,一直走到鬼車面前,半蹲在她面前,手上輕輕動作,那隻絞住的腦袋被擰得更緊,鬼車長大嘴巴,無聲鳴叫。
“鬼車,六千年前,你屠殺狐族百餘人,為此付出斬首堕魔的代價,到現在,也沒人知道你到底為什麼那麼做。”飛廉松了些手上的動作,“我猜猜,都是為了一個人嗎?”
鬼車喘着粗氣,憤恨地瞪着飛廉,“殺了我吧。”
“你讓蠱雕食人供你吸食魂氣和他們的靈力,來填補自己的修為,但蠱雕不能幫你離開赤霄籠,離開第十八重冥司,不會從一開始就主動殺了自己的頭領,離開自己的族群來找你。”
鬼車還在笑,“誰知道呢。”
“禽鳥一族大都專情,永生永世一雙人。”飛廉想了想,“我記得那個時候,你身邊總是跟着一隻花羽赤足的鳥,總是和别的鳥族打架,弄得自己遍體鱗傷,他去哪兒了?”
鬼車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飛廉起身,“我還記得他的名字,谏珂,是嗎?”
鬼車有氣無力地睜開眼,嗤笑一聲,“他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鳥,修為中庸,能有什麼本事破開赤霄籠,飛廉,你難道一點腦子都沒有嗎?”
“我猜測的對不對,我自己會證明,不用你操心。”飛廉說完伸手,掌心出現一個光團,白光閃過,瀕死的鬼車瞬間消失,隻剩下巨大的散發着腥臭的血池。
“剩下的交給孰湖和丁令威。”飛廉道。
甘霖搖搖晃晃站起身,“好,他們那邊沒找到應該會來這邊。”
他看着飛廉轉過身表情忽然變得嚴肅凝重,不明所以地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我怎麼了……”
話沒說完,他膝蓋一軟又要倒下去,飛廉身體一震,立刻出現在他面前,伸出手卻又收回,最後隻是用法力在虛空中托住了他。
“甘霖,你流血了?”
甘霖歪斜着靠在飛廉無形的風上,抹了把自己的臉,全是血,嘴裡也是血,聽飛廉的聲音也像是隔着水一樣,耳朵針紮般疼,“啊,可能是被鬼車的叫聲震到了,沒事……”
“你耳朵也在流血。”飛廉帶着他瞬移到了山外,正好遇到趕來的另外四個人。
孰湖連跑帶跳地過來,“怎麼了,甘霖這是怎麼了!”
甘霖隻看到他嘴動,幾乎聽不到聲音,勉強笑了笑,就立刻昏了過去。
“你和丁令威叫此處的地仙和城隍來善後。”飛廉急匆匆地說完,帶着甘霖就消失不見了。
“禍鬥,你留下照應,算你錢。”承泣也跟着去了。
三人回到了神仙駐凡辦事處,來到了位于一側小角樓的醫務科。
飛廉隔空把飛廉放在病床上,醫仙岐伯穿着白大褂過來,“這是怎麼了,七竅有四竅都在出血。”
“他耳朵可能受傷了,加上一天一夜沒睡,勞累過度。”飛廉道。
岐伯點點頭,“知道了,你們先出去。”
飛廉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甘霖,最後克制地伸出手,捏了捏他的掌心,這才和承泣一起離開。
兩人坐在停車場邊的椅子上,動作出奇地一緻,仰頭看着天空。
不知不覺已經是上午九點,天氣放晴,天光大亮,昨天的沙塵暴沒有留下什麼痕迹。
承泣輕笑了一聲,有些嘲諷,“你為他做了那麼多,萬年來眼裡都隻有他一個,背負了幾千年的罵名,現在卻連把他抱進懷裡都做不到?”
飛廉看着自己的手,“你知道我最後一次抱他是什麼時候嗎?”
承泣沉默。
“是他死的時候。”
飛廉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承泣知道,那之後的幾千年,飛廉一直都在重複那一幕的痛苦。
“你這個樣子什麼時候才能抱得美人歸啊。”承泣歎息,“我給你支一招。”
“你有資格說我?”飛廉擡眼,“什麼招,先說來一聽。”
承泣嗤笑,道:“直接點,追愛的動作直接點,那家夥好.色,你在這方面的優勢不比你的戰力小,發揮發揮。”
“我其實沒想如此,能守着他,每日看到他,便很知足了。”
“那你就什麼都不要做,他在這裡工作,三界帥哥美男多的是,他肯定會不停地對着别的男人發花癡,關系好了,一起喝酒聚樂,徹夜不歸,和從前一樣,你就在一旁看着吧。”
飛廉的背一僵,“你方才所說,展開講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