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珂愛的那隻九尾狐被殺了!被剝皮斬尾,抽骨拔筋,活生生煉化而死了!”鬼車擡頭泣血喊完這句,修長的脖頸驟然頹落,趴在地上半天都動不了一下,幾乎瀕死了。
“怎麼會?!”迦樓羅心跳驟停,青丘狐族,若是九尾,必然是帝君白氏一族的近親,修為也在千年以上了,在青丘時極其尊貴的存在,怎麼能如此慘死。
鬼車笑得身體發顫,“為他報仇,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
迦樓羅總算明白谏珂來找他時那面如死灰,絕望麻木的樣子是為何了。
愛人隕落,視為親姐的鬼車為他犯下罪行即将被封印,一夕之間失去所有,誰又能承受呢。
迦樓羅感到心痛,他有了禍鬥,所以他能夠理解,若是禍鬥被人殺了,别說青丘百隻狐狸,就是整個青丘,天下狐族,他也要通通毀滅,給禍鬥陪葬。
“都是癡人……”迦樓羅歎了口氣,離開了地牢。
聽到他的話,小店裡一時有些安靜。
白澤歎息一聲,“原來竟然是這樣,怪不得那時候她什麼都不肯說,想來也是不想連累谏珂,給他太多負罪感吧。”
甘霖也覺得很遺憾,但還有更讓他想不通的事情,“不過她既然怎麼都不肯說,為什麼又會告訴你呢?”
白澤解釋,“迦樓羅因為護法習經的緣故,對人有滌蕩心靈的被動技能,身心虛弱動搖之人在面對他的時候會忍不住說出内心最隐秘的事,那時候鬼車是最虛弱的時候,所以她才會不自覺地說出真相。”
哇哦,甘霖内心輕歎,禍鬥真可憐,本來就是個傻狗了,還遇到行動的測謊機。
迦樓羅嗯了一聲,“這更多類似一種讓人信服的氣質,我自己都忘了,偶爾對凡人有用,對神仙什麼的其實沒大作用,我倒是覺得是因為我那時和中原諸神都沒什麼關系,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告訴别人,說實話,在你們今天問我之前,我都不知道鬼車始終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我一直以為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飛廉緩緩擡眼,“谏珂為什麼會找你去見鬼車最後一面?”
“我也覺得疑惑,我以為他要托我給鬼車什麼東西,但他找到我隻是求我去見見鬼車,然後問她……”迦樓羅的語氣變得遲疑,眼神也透出驚訝,“為什麼要那樣做……我操!”
白澤抓住了重點,“什麼意思,谏珂讓你去問鬼車為什麼要屠戮青丘狐族?他如果當時就在場,怎麼會要你去問這種事?”
迦樓羅也才反應過來,“我當時離開靈羽宮後就是和等在外面的谏珂随意地聊了幾句,和他說了我和鬼車的話,之後就直接回西天了,我當時沒反應過來,而且我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根本不了解,更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了。”
“屠戮青丘是鬼車一個人做的,谏珂并不在場,所以才會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全身而退。”飛廉看向小店的窗外,幽都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了,“谏珂找你,就是為了知道真相,鬼車的确是為了谏珂才犯下滔天罪行,但絕不僅僅隻是因為谏珂愛的那隻九尾狐被殺。”
“大人,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甘霖問。
飛廉直起身,看着他,“找到谏珂,鬼車被封印六千年,他就失蹤了六千年,這中間肯定有聯系,天市星君壁水貐尚未找到,很有可能也被他控制起來了。”
迦樓羅“啧”了一聲,“自從三界分治,我成為神鳳的副手管理天下神禽異鳥,這機構都轉變演化多少次了,快五千年了,我從來沒見過他,說不定早在哪個山頭隕落了,你怎麼找?”
“你早點回去,青鸾出世立刻把火精換回來。”飛廉走向門口,“甘霖,走。”
“好。”甘霖跟上他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大人等一下。”
他回頭走到白澤面前,“白澤大人,三界沒有什麼是您不知道的,我有一件事想問問您。”
白澤撩了一把水綠色的長發,像是扇動了一陣薄荷味的涼風,“說吧,之前說過,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眼睛的事情您也知道,東王公說讓我在這裡工作,三界來回跑着,說不定就能找到徹底清除淨化我身體魂魄中沾染的靈氣的辦法,讓我變回一個普通人,您知道有這樣的神器或者哪位大神能幫我嗎?”
白澤看了站在門口背影筆直僵硬的飛廉一眼,“為什麼,現在這樣不挺好的,工資高福利好,還能賺外快,别人求都求不來呢。”
甘霖歎了口氣,“是挺好的,不過我說到底隻是一個凡人,終歸還是要過普通的生活吧。”
“到那個時候,你的記憶或許會被清洗,會忘了我們所有人哦。”白澤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哪天碰在大街上,你也隻會覺得我是個驚為天人的大美男,不會記得我是你的白澤大人了,飛廉孰湖也全都會忘記,這樣也沒關系嗎?”
甘霖愣住了,他下意識地看向了幾米外的飛廉,那人還是那樣,偉岸冷峻,沉默孤高,像是沒有聽到他們的話一樣,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