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能原諒他,但這事可不能由我說了算,得由法律來評判。”
“但,但這事有很多可商榷的地方,”春張錯将湯姆的試探當作真心,荒亂地舉例脫罪,“索瑪,他,他很善良,與他交往過的人都能作證...這是沖動行事,并不是早有預謀,因為受了刺激,他的模樣驚慌極了...他情有可原,并不是無差别傷害,危害性小...他,他,是外國人,需要考慮國際關系,法條并不完善...”
春張逐漸詞窮,她知道自己早已遠離公平與正義,索性胡攪蠻纏,
“傲羅隊長說,說會保護你不受權貴脅迫和解,這就說明,這就說明...”
“你是在脅迫我嗎?”湯姆打斷了春張的話,他看着春張,一字一句的重複,“用我們的情誼脅迫我?”
“我知道,即使我不負有連帶責任,作為朋友,我也該得照顧你,支持你,去獲得應有的賠償,無論是牢獄還是賠償金。”
被指出卑鄙可恥的行為,春張低下了頭,她沒有勇氣再去直視湯姆的眼睛,曾經她言之鑿鑿地宣揚正義,此刻卻被自己的私心推翻。
可為了索瑪,春張死死握着湯姆的手,好像這樣就能繼續和他對話一樣,
“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索瑪是被我連累的,我本不該和他開展感情,在明知無法給予承諾的前提下。是我為了一己私心,一再逃避,一步步刺激逼迫他,在他投入全部感情時,毫不留情離開,以至于他喪失了原則,傷害了你。”
春張哭着說,極強的道德感幾乎将她壓垮,
“我才是教唆者,我不能抽身,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将所有的罪都歸于索瑪。”
“我祈求你,”春張吻上了湯姆的手背,以極低的姿态請求,“原諒他。”
湯姆沒有說話,黑暗中,春張無法分辨他的神色,隻能依靠了解,嘗試交換利益,
“記載着幫助的筆記本可以一筆勾銷...你可以驅使我做任何事,那些麻瓜知識和信息...我也能告訴你四個寶物的下落...我會和阿普頓夫婦談判,和解的條件一定會非常優渥,這能資助你的事業...我還...”
“如果是我呢?”湯姆打斷了春張一條條地呈列利益,“如果是我對那個蠢貨用了鑽心剜骨呢?你會像現在,為他乞求我一樣,為我求情嗎?還是袖手而立,說一句,‘我早知道他會這樣?’”
春張被問得啞口無言,不信任感就像一條裂縫,始終橫亘在兩人之間,
“我,我...”
“你怎麼能這樣殘忍?”
湯姆從停頓中得到答案,他極輕極輕地反問,卻比厲聲指責還要叫春張難受,
“即使那家夥對我發出鑽心咒,也是情有可原,将我的痛苦輕輕放下,反而用你的痛苦,我們的友誼,我對你的感情,去脅迫我,逼迫我原諒。”
“可我,可我——僅僅是告發了大個子的狼人孩子,你就嚴苛地指責我,指責我背叛朋友,那你呢?”
如同一記極響地耳光,春張覺得兩頰火辣辣的疼。
“僅僅是因為探究有些禁忌的魔咒,你就如同犯人一樣,跟蹤我,監視我,正義盎然地教訓我,你的正義呢?”
“僅僅是因為對黑魔法的喜好,去獲取一些無用的知識,”湯姆冷笑一聲,“它甚至從沒傷害到别人,你就大嚷大叫着我罪無可赦,要将我押上斷頭台,但此時,你的決斷力呢?對黑魔法的厭惡呢?”
湯姆像春張呈列利益一樣,呈列着春張對自己的種種罪行。
湯姆卻沒想到,握着無柄劍,劍刃尚未刺入,他的雙手已經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分明詭計得逞,可他卻是落敗者。
春張的偏愛有多明目張膽,湯姆就越清楚的知道,索瑪是多無可替代,無法抹除,即使現在他身敗名裂,萬人唾棄。
“我以為你一視同仁,沒想到你這樣虛僞。春張,你到底有多讨厭我?”
羞愧湧上的血色迅速消退,春張無法面對。
舊事重提并不恰當,而未有之事又無法佐證,春張無法辯解自己對于湯姆初始的惡意,更别提她本就理虧心虛。
春張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她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因為羞愧,她急切地想要離開。
但她沒能做到,就像靈魂抽離身體,她失去控制,重重摔倒在地。
小彩蛋:湯姆的計謀是怎樣揭穿的。
“你為什麼那麼笃定裡德爾沒用奪魂咒呢?”
在古怪姐妹的搖滾樂下,索瑪問,
“鄧布利多當時就建議我們做一個這樣的鑒定,類似于記憶模糊之類的,聽說能酌情減刑,但後來沒用上。”
春張用小叉子撈起杯底的櫻桃,心不在焉地回答,
“牢不可破的誓言,我說過了,七八歲那年吧,我們立下了誓言,直到成年,他不得傷害他人。”
索瑪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意識到了不對勁,
“等等,裡德爾不是12月底的生日嗎?那時候,他早成年了。”
春張含着櫻桃,含混不清地解釋,
“唔,但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巫師是十七歲成年呢,日期是麻瓜的十八歲。”
“可——”索瑪有些遲疑地提出疑問,“就算這樣,你們在過去可經曆了一年的時光呢,他多了一年。”
“啪!”
錐口杯驟然從春張手中滑落,濺了一地玻璃碎片。
索瑪瞧着春張徹底陰沉的神色,火上澆油,
“再次重申,我真沒學過鑽心咒。”
“他将死無葬身之地!”桌旁的香槟塔因為魔力失控紛紛爆開,濺了春張一身,她卻絲毫感受不到,隻是瞧着主席卓旁看過來的湯姆扳動關節。
“是有些過分,但已經過去,也是小事。”
索瑪紳士地遞上手帕,瞧着終于注意到兩人談話,快速奔過來的湯姆,心情愉悅,以牙還牙地挑撥。
“這可不是小事,他拿這事大做文章,打壓我,控制我,逼我退讓!”
索瑪甚至能聽到春張後槽磨牙的咯吱聲。
“你絕想不到他借這事說了多少年,取那個破公司名字的時候、設計那個愚蠢醜陋的徽章的時候、把那條瘆人的大蛇養在地下室的時候、全屋都是綠油油陰森森的時候、甚至求婚的時候!!!”
“哇喔~”
索瑪瞧見了春張發力緊繃的胳膊,他饒有興緻地後退一步,留給她足夠的發揮空間。
時隔多年,湯姆的鼻骨再次與春張的拳頭親密相撞,咔嚓斷裂。
精彩一幕,索瑪想,他一定得把這記憶抽出來,以便反複觀看。
喝下最後一口酒,索瑪牽上趕來的妻子的手。
“怎麼了?”
“一個惡棍終于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