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不會真離婚吧?”
黑暗中,貝拉夾在指間的香煙頭被風一吹,火星複燃,她語氣罕見遲疑,詢問同樣在湖澤莊園長大的朋友。
“不知道。”小巴蒂沒給出确定的答案,“我從沒見他們鬧這麼兇,先生被趕出莊園整整一個月,春一點緩和的意思也沒有。”
“你不該開心嗎?”以牙還牙,斯内普輕易将衆人閉口不談的辛密揭開,挑起眉,他帶着惡意反問這位始終受到監護人偏愛的女巫,“終于能毫無顧忌地追求先生——你的養父。”
貝拉心情糟糕,她輕蔑地沖斯内普臉上吐出煙圈,頭骨中鑽出的爬蛇隐入夜色不見。
這無疑是帶有侮辱意味的舉動,斯内普揮袖轉身,長袍在身後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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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是在分院儀式上第一次遇見湯姆,作為黑魔法防禦教師,湯姆坐在校長左手邊,微笑着為每一位分院的小巫師鼓掌,看起來和藹可親。
曾經那些瘋狂的往事淹沒在曆史之中,仇殺後刻意銷聲匿迹,湯姆主動消失在大衆視野,艾博是政界隻手遮天的當權者,多洛霍夫和諾特共同執掌指數級膨脹的食死徒集團,權力和财富從老派手中平穩過渡,湯姆始終隐藏在龐然大物的冰山之下。
此時,他隻是個平庸的學校教師,因其極具迷惑力的外表和煽動的說辭備受學生的追捧,僅此而已。
信奉強權,貝拉并大失所望,她收回目光,切下一小塊脊肉,又是個誇誇其談的家夥。
直到實戰課上,湯姆輕輕一杖停住蓄勢待發的火龍,絕對壓制的外力裹挾着,被拆解捋順的暴亂魔力,沿龍心弦杖芯逆流而上,溫和地彙入貝拉的流動的血液中。
在槍管中爆炸加速的子彈,驟然失去動力,倒退着回膛。
手抵槍口的人神色如常。
“我可不能讓你使出這咒語,布萊克小姐,”年輕的黑魔法防禦課老師責備道,“否則我們那位大胡子校長可又要嚷着開除我了,得到這職位可不容易,請多多體諒。”
湯姆已經走遠,糾正下一個孩子錯誤的揮杖。
貝拉仍待在原地,短促地呼吸,後怕地看着他的背影,多麼可怖的力量!誰能收回發出的魔法?誰又能控制他人的咒語?
他的魔法知識恐怕要比在世的任何巫師都要廣博。——貝拉想起那位老瘋子校長對湯姆的介紹,她以為是尋常贊美。
等到恐懼退下,對強大的崇拜迷信重新爬上心頭。
越是危險的事物,越吸引她,貝拉不是個安分的女巫,布萊克家族的瘋狂在她身上展現的淋漓盡緻。
貝拉舔着後槽牙,緻命的吸引力壓過懦弱的退卻,她堵在教室門前,仰頭對視,
“先生,可我認為這樣循規蹈矩的教學并不适合我。”
湯姆嗅到了同類的味道,他拿着教案,審視才到腰腹處的貝拉,忽然笑起來,
“當然,校長也管不着課後的時間。”
貝拉一躍成為湯姆最喜愛的學生,胡桃木的魔杖隻選擇最聰明的巫師,她總是第一個領會湯姆的意圖,為斯萊特林加上一個又一個十分。
地窖的辦公室門總為貝拉打開。
她、小巴蒂和湯姆三個人,後來還有斯内普和納西莎,一待,一個空閑的下午就耗盡。
在獨屬于湯姆的天地,他不用再顧忌言辭的限制,向挑選出的孩子們,自由地展示死亡和暴力的美麗。
焦躁爆裂的厲火在指間跳動,身後的玻璃櫃裡,鎖着滴着毒液的蛇牙,陰屍睡在綠澄澄的福爾馬林水缸,冰冷的機器兇獸躺在腳邊,湯姆虛心向麻瓜學習屠戮的藝術,手邊的文稿寫滿叫人聞之色變的研究,五彩的咒語彙聚在一起,湮滅為沉寂的黑。
“要想防禦,你們得比對手更加了解。”
湯姆這麼解釋私下裡離經叛道的教學,黑魔法防禦的書籍被他随手墊在桌腳。
貝拉無可自拔地陷進去,她翻遍書籍,休息室的燈光徹夜不熄,隻為了湯姆一句鼓勵或一個贊揚的眼神,然後在放縱下更加瘋狂。
任何極端的行為都是欠妥的,但似乎對貝拉失效了,湯姆細心地引導栽培,讓她對于黑魔法的天賦被徹底挖掘,全身心地投入她所喜愛的事業當中,貝拉變得神采奕奕。
要說湯姆有什麼不滿的話,隻能是貝拉并不是理想中的一座孤島,她來自二十八純血,擁有父母和兩個妹妹。
“你會被他們拖累的。”
面對休假歸來的得意學生,湯姆的責備格外殘忍無情。
卻意外正确。
貝拉讨厭離開霍格沃茨,這意味着她不得不回到家裡去,回到女兒和姐姐的期待中去。
“你得多和羅道夫斯說話,”長桌的另一頭,西格納斯教訓長女,逆着光,貝拉看不清他的臉,“萊斯特蘭奇家族的繼承人,他的父親能讓我和艾博搭上線,我們将上一個台階!”
貝拉從回憶中扒出了那個面容模糊的男孩,或許從前她還願意虛與委蛇,但現在興趣寥寥,貝拉放下了湯匙,嘲諷地說,
“那個草包?他連鎖腿咒都能出岔子!我的丈夫不能弱于我。”
“你不能對他要求這樣高!”西格納斯用餐巾擦了擦嘴,對長女的反駁很不滿,“純血,年齡相當,财産豐富,這就夠好了,否則你還想嫁給誰呢?難道和那個瘋丫頭一樣,和泥巴種在一起嗎?”
“當然不。”
貝拉的下意識反應取悅了西格納斯,這沖淡了二女兒被玷污的恥辱感,而忽略了長女的慌亂。
純血的地位江河日下,未能及時轉向的家族隻能更加嚴苛地遵守規則,幻想保有曾經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