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拉是從照片上第一次認識春張的,玻璃相框後,戴着尖頂帽的東方巫師歪頭沖她笑。
“這是我女友,春。”
湯姆并不避諱感情狀況,相片一直擺放在桌面,正對着他,隻是之前貝拉從沒繞過桌來,也就不曾見過她。
“我以為您不屑于這些虛假幻覺。”
貝拉有些不舒服,心像碾在碎石地,膈應别扭,生出被搶奪的怒火來,她本以為是湯姆最親近的人,卻驟然被人橫插一腳。
面對貝拉突如其來的敵意,照片的春張不太自在,但仍努力微笑着釋放善意,企圖改變壞印象。
湯姆察覺出了得意學生微妙的情緒,他從桌屜中抽出手稿,交給貝拉,結束了談話,
“我不願認同,但确有些事物需要保持謙卑心——可也無需特别關注,握在手中的力量更加真實,給。嗯,我想是時候結束了,布萊克小姐,你還有一節魔藥課呢。”
再後來,每一次見到她,無論是從壁爐裡,校長室的滴水嘴狀石頭怪獸旁,還是霍格莫德商店,這個讨厭的女人總會帶來壞消息。
談論的距離從并排推演,擴大到了面對面的辦公桌,再退後四五步獨享課桌,仰着頭看幕布的公式變換。
理由也相當合理。
“作為教師,沒理由冷落其他同學。”
原本相當随意私密的教學變得嚴謹規整,貝拉被剝奪了随時闖進給休息室,讨論或給出答案以求獎勵的特權,請求總被一拖再拖,直至湊齊小巴蒂的時間表一齊解答。
“這不公平,”貝拉想要改變湯姆的決定,“相比小巴蒂,我的想法和疑惑多多了,總在等待。”
湯姆采納了貝拉的意見,然後加上了剛入學的斯内普,交錯着滿足貝拉讨論需求。
貝拉的臉垮了下來,她不情願地和兩人過上了拼班生活。
貝拉認定是春張撺掇了這一切,出于嫉妒,蓄意破壞兩人之間的關系,她将春張視為藏在暗處的敵人,并有意地向春張挑釁示威。
在三把掃帚,貝拉會裝作偶遇,笑着插入約會的兩人之間,故意向湯姆讨教那些晦澀難懂的禁咒變形,将春張冷落晾在一旁;在夜幕降臨的休息室,貝拉會抿上筆尾,白色羽毛染上熱烈的紅,以教學為名,咄咄逼人地對壁爐裡春張指責她過強的占有欲,讨要湯姆更多的時間;在校長室的螺旋樓梯口,貝拉不經意間地談到,春張和鄧布利多交好的事實,借此挑起兩人之間的矛盾……
但讓貝拉惱怒的是,數次交鋒,春張始終态度溫柔,像照片那樣,彎起嘴角向她笑,仿佛在她眼裡,隻是孩子頑皮的惡作劇。
但在貝拉眼裡和嘲諷無異。
每一次挑釁後,與湯姆越來越遠的距離,也在印證着貝拉的猜想。
一個虛僞的,壞透了的老女巫!貝拉氣得用力撕碎了手中的野菊花,洩氣倒在湖邊的草地上,仰頭看萬裡無雲的藍天。
但此刻,她的命運偏偏拿捏在那家夥手中,貝拉躁動不安,她知道湯姆遲遲不給出承諾的顧慮,春張。
從前也是這樣,貝拉不得不承認,春張始終橫亘在兩人之間。
“請您諒解,布萊克小姐,我也得有自己的私人時間。”
每一次越界的結局,都是湯姆收起縱容,表達被打擾的不悅,渭泾分明,貝拉從未被劃分進私人的領域。
貝拉總會遷怒春張,認為是她的存在,才讓湯姆違反心意,不得不拒絕。
但這次,貝拉卻在心中祈求她的敵人,請求這位她所痛恨的女巫千萬表裡如一,善良可欺,心軟之下,答應撫養她和兩個妹妹。
貝拉睜開了眼睛,陽光透過樹葉間隙撒下晃眼光斑,她思索許願的代價——
如果春張願意,就再忍耐五年,直到十七歲再追求她的男友。
争取、求情和祈禱,似乎一切能做的都已做完,貝拉隻有等待,可躺在草地上,草尖刺得她後脖疼。
在等待的每一秒,貝拉的心就像被小蟲啃食,焦慮不安,她起身,漫無目的地走在城堡,企圖消耗過剩的精力。
她想去地窖下的辦公室,但從前的庇護所成為審判庭,強大的屏蔽魔法隔絕了探聽的想法;或許此刻和家人待在一起是個不錯的想法,貝拉想去找安多米達,休息室、教室還是圖書館?可安多米達還在生氣;尋找朋友的支持?貝拉想到了假人一樣的小巴蒂和追在伊萬斯後跑的斯内普,嘴一撇放棄了。
貝拉思緒拉扯,遊移不定,來回走動,誤打誤撞闖入完全陌生的房間。
安全感的缺失讓貝拉無法靜心待在一個地方,她轉身想要離開,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太敏感了,她隻是習慣争強好勝,想要奪取老師的關注。”
貝拉回過頭,湯姆與春張的争論被投影在房間中間。
春張顯然并不認同湯姆的借口,她神情嚴肅,和人前溫柔的形象截然不同,
“你我都心知肚明,貝拉喜歡你,這種情況下,你怎麼能夠撫養她?”
期待已久的希望就這樣破滅在眼前,心事被難堪地戳破在暗戀者面前。
瞳孔放大,嗡嗡耳鳴,投影上春張變得面目可憎,貝拉沒有想象中的坦然,她踉跄着後退,直到後背貼上門闆,手顫抖着摸上門把,奪門而出。
她甚至沒有勇氣去看湯姆的反應,貝拉拼命地奔跑下樓,臉頰上挂着鹹津津的淚,被迎面的風吹幹。
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