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一天的相處裡,他們依舊對彼此的了解沒有更加深入——她沒有告訴他自己為什麼當紋身師,他沒有告訴她自己年少時的夢想是什麼。
但能幫上忙就開心,沒必要非得把傷口揭開,展示血淋淋的一面,他們彼此都不忍心。
不忍心會是愛情的開始麼?
沒有人去想這個問題,沒有人敢去想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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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周末,徐照霖又拉着祝姚和杜甯揚去了趟書店,攝影展進入尾聲,第二天就撤展。
書店門口冷冷清清,除了這仨人幾乎沒人駐足。
祝姚原本計劃去參加漫友茶話會,但被徐照霖以絕交威脅,隻好罵罵咧咧,逼他發誓,“你給我發誓,這輩子隻許愛這一個男人,不然就天打雷劈。”
“我發誓,”徐照霖毫不猶豫地說:“我發誓我發誓我發誓,快去吧。”
“魏也,淮城美院研究生在讀,”站在攝影展的海報前,杜甯揚一字一句地讀着上面的字,“攝影有什麼好讀研的?”
“很厲害啊,學術派,”徐照霖指着後面的字,“曾策展‘原野’,好藝術,帥死了。”
祝姚往書店裡面眺望了一番,發現魏也周圍圍着兩三個女生,幾人相談甚歡,指了指,“徐照霖,你有沒有問過别人的性取向?他看起來是喜歡女生的。”
魏也留着平頭,平頭是檢驗帥哥的最佳方式,他五官鋒利,駕馭了平頭,有種不羁而放蕩的氣質,顯然帥而自知。
“所以我帶你們過來,”徐照霖嘴角抽抽,往裡邁步,“你們是我最好的試金石。”
所謂試金石,不過是讓祝姚和杜甯揚倆人一起加魏也的Q.Q,說他們都想上淮城美院,假裝是熱情好學的小師妹和小師弟。
魏也很大方地加了他們仨,還向他們介紹了些學習方法。最後,他問他們,覺得他的展覽怎麼樣。
他走意識流,拍的東西都是模糊的顔色,解釋是一些流動的意識。
顯然仨人水平有限,都沒看懂。
祝姚說“好看”,徐照霖說“優美”,杜甯揚說“特别好”。
魏也一時間尬住了,“嗯”了一下。不知怎麼地,忽然歎了口氣,“還有麼?建議什麼的。說實話這展沒啥人來看,我挺挫敗,馬上畢業了,不知道以後還要不要搞攝影了。”
徐照霖連忙安慰道:“真特别好……就是我們還挺次,不知道咋評論,反正我們支持你,真的。”
杜甯揚和祝姚的頭點得像撥浪鼓。
魏也知曉小孩兒們的心意是挺好,笑了笑,說他接下來兩個月在荔湖校區幫老師幹活,讓他們有時間就去找他玩兒。
臨走時,徐照霖買了本魏也自己印的攝影集《虹》,花了天價三十五元。
晚上坐在麥當勞裡,另倆人把薯條倒在盤子上混着吃,他就埋頭苦看,瘋狂地翻個不停。
全是意識流,根本看不懂,而男人越神秘,越讓人着迷。
徐照霖擡頭時,薯條隻剩渣渣了,倆人正專心緻志地啃漢堡包。他發起号召:“下個周末去荔湖校區。”
“荔湖校區啊,”杜甯揚牢牢記着某人在那裡呢,很有骨氣地跟兩位損友說:“我不去。”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祝姚緊跟着,逗徐照霖。
“杜甯揚可以不去,你必須得去。”
“憑什麼?”
“那裡有她仇人,她不去天經地義。但那裡有你的親人,你不去天理難容。”
“你不是說要好好學習考上淮美麼?你每個周末都拉着我們到處亂跑,我們三個人準落榜,到時候考不上大學,你一個人擺地攤養我和杜甯揚嗎?”
“就這一次,”徐照霖無理取鬧:“我們就去一次,他就這一陣兒在荔湖校區,馬上畢業了指不定去哪裡了呢,去完我們就好好學習,真的。這是最後一次。”
徐照霖陪杜甯揚去了一次祝賀生日會,她欠他一次,坐在旁邊點了個頭。
其實她也很久沒見過祝賀了,她最近瘦了點兒,人變漂亮了一些,想去祝賀面前顯擺顯擺,讓他後悔。
祝姚見杜甯揚倒戈了,瞬間明白她存着什麼心思,“你是不是想去找祝賀?”
為什麼她的朋友個個是不靠譜的戀愛腦?
“沒有,”杜甯揚嘴硬:“他想去就陪他去呗,要不然他哪裡會死心喲?”
“我這輩子不是陪你就是陪他,我真可憐,”祝姚惡狠狠地咬了一口雞翅,脆皮面衣往下直漏,“什麼最後一次,不可能是最後一次的。”
各懷鬼胎地,在下一個周末,三人坐上了前往淮美荔湖校區的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