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一下。
“喂?”祝姚很敏銳很激動地碰了碰徐照霖的胳膊,“天啊,她舍不得讓聞序滾!”
杜甯揚矢口否認,連帶着兩隻手在胸前擺動,“不不,不……聞序怎麼可能跟我告白?”
“隻是假設而已,你當真啦?”祝姚挑挑眉,表情豐富。
杜甯揚都結巴了,“操……你,你能别這樣麼?畢竟——畢竟我爹還在給他開車,哪有這樣編排老闆的小孩兒的?你媽的你别太過分,嗯!嗯,我操。”
“算了,你别逗她了。”
初夏夜晚的江風拂過,夾雜着輪渡從遠方帶來的空氣,好惬意。
徐照霖站起身,拍了下祝姚的肩膀,“你每天瞎開别人的玩笑,遲早被人打。起來了,吃點東西回家做作業去。”
走去小吃街,吃完兩盤炸串,又一起走去公交站的路程裡,班上剩下小半的男生也悉數“滾”了。
三個嘴賤之人聊得興起,全然把今天傷感的,差點分崩離析的那半個小時抛到腦後。
當然他們也不會記得,畫室裡近三十個男生,杜甯揚隻對一個人嘴下留情,聽到這個名字時會愣愣神,沒忍心讓他“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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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序,這位是魏也,魏也,這位是聞序。”
盧雪仲左右介紹道:“魏也從下個月開始接手畫室,他是淮美攝影系畢業的高材生,之前一直在《西北地理》當駐站攝影師。”
盧雪仲又介紹起聞序,“聞序來當助教兩周了,工作很認真負責,還很受畫室女同學們的歡迎,他以前天賦很好,但沒堅持畫下去咯……我是很想讓他繼續留在這裡的,但人家肯定隻是過渡一下咯。”
聞序含蓄地笑了笑,沒否認,“想好以後怎麼發展會提前跟魏老師說的,不會說打了報告第二天就走。”
“請多指教,”魏也向聞序伸出手,“我本行不是幹這個的,咱們互相幫助。”
“嗯,”聞序态度明顯冷淡許多,握手也沒使勁兒。
記憶會随着時間模糊,但很不幸,聞序記性很好。
他在巷口見過魏也,站在不遠處聽見他對杜甯揚說“喜歡你”,聽見杜甯揚說“我不喜歡你”,還聽見徐照霖說“是我喜歡你”。
他一直站到看到魏也悶悶不樂地獨自走掉才上車,仿佛自己打了場勝仗。
但那個時候他不知道他叫“魏也”,或許這樣就正正好地對上了,杜甯揚薔薇花紋身下面覆蓋的“WY”是魏也,她不願意提的“WY”是魏也。
眼前這個優秀的男人,好像完全符合她口中的理想伴侶的條件,在西北呆了許多年,風沙和陽光刻進小麥色的肌膚,完完全全的平頭硬漢。
而不願意提及的原因,就是兩個好朋友和同一個“WY”的糾葛。
和杜甯揚重逢跟特麼闖關似地,一下來一個付二十四萬房租的前夫,一下來一個把名字刻在手腕上的刺青硬漢。
氣死了。
真的氣死了。
十年可以是轉瞬即逝的時間,也可以是很漫長的一天一天。好像真的被夏至棠說中了,十年的時間讓他們的經曆錯軌。
他對她的了解不過是漫長時間裡的一點,一點。聞序越想越生氣,看到魏也就氣不打一處來。
魏也對他的憤怒一無所知,還來聞序辦公室,不厭其煩地問班上學生的基本情況。
“我也才來,弄不太清楚,”聞序真把自己氣着了,一點成熟男人的樣子都沒有。
“也是,要慢慢來,”聞序的态度讓魏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急了,于是打算和他聊點兒輕松的,“聽盧老師說你剛從美國回來,怎麼沒想到留在那邊。”
“女朋友在這就回來了,”聞序把自己的身份擺得很正,“你呢?你為什麼從回來,還不幹老本行。”
“傳統雜志社都在走下坡路,”魏也挺真誠,“離家太久,也挺想家,挺想這邊的人。”
這邊的人,是指誰?
聞序沉不住氣地問:“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哦?”
“嗯,飄不動了,不适應那邊的氣候,太幹了,也沒歸屬感。”
“哦,”聞序對魏也對某人的感受好奇至極,但魏也本人的感受興緻缺缺。
今天隻有半天課,學生上午上完課都回家了,魏也拍拍聞序的肩膀,“你收拾收拾就回去吧,兼職應該是不用坐班的吧?”
“不用,”聞序也沒客氣,起身背包,“那我走了。”
“你住哪,順路的話我可以送你。”
魏也性格和外表其實很反差,總是自然而然地想照顧别人,哪怕是第一次見面的人。但他總感覺聞序好像有點敵意似地,或許是自己剛回來,水土不服,太累了。
“不用,”聞序跟護崽子的老母雞似地,飛快地拒絕。
萬一讓這家夥見到杜甯揚,再不小心瞅見她手臂上那朵豔得要死的花,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