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皓岩牽着她的手将她帶到台上,從桌上給她拿話筒,試了試聲音沒問題,遞給她,自己則退到桌後,坐在沙發上看着她微笑。天啊,雲芷玥覺得暧昧的燈光下,這個男人變得更好看了,又覺得自己一個坐在舞台的高腳椅上就這樣癡癡的和他對視像個傻瓜,想挖個地縫鑽進去。認識餘皓岩這麼久,她還沒有在他面前唱過歌,可餘皓岩一副期待的模樣,她不想敗下陣來。于是端起一旁點歌專用的ipad翻啊翻......突然,她的嘴角揚起壞壞的笑,頗有信心的點了歌。
“接下來呢,由我來為我親愛的未婚夫獻上一首陳粒的《絕對占有,相對自由》。”
餘皓岩沒聽過這首歌,但他滿懷期待的前傾身體,像上學時聆聽最喜歡的教授講課那樣專注的看着台上的她,随着前奏的播放,笑容越來越深。雲芷玥迎着他的注視,臉更紅了,好在這首歌她擅長得不能再擅長,所以完全不慌,隻是深吸一口氣。
“讓我占有你,占有你幹淨的心,溫柔的聲音,和完美柔軟你的身體,身體裡我全部的曾經.....”
一開口,她便沉醉在音樂裡忘了周遭,聽着音響播放着伴奏和她自己的歌聲,隻覺天地盡在腦海裡,而那裡隻有他的身影,他轉過身迎接她,對她笑,對她溫柔,讓她一見傾心。
“想把你收集,泡你在福爾馬林盯着你(想一些奇怪的事情),下半生的每個夜裡,夜裡你(潮濕+光着),你眼睛,吞了我.....”
雲芷玥沉溺在自己的幻夢裡,沒有發現現實中餘皓岩看着她的眼眸裡流轉着夜的深邃和火焰般的(那樣的想法)。他揣度着自己能否觸碰她的身體,但不想再驚吓到她,隻好克制自己,思緒也随她的歌聲越飄越遠。
“我隻屬于你,贊美你包容你都是我的使命,用一生去執行,想現在(對世界說再見),時光記住我此刻堅決和笃定,讓你永遠覺得安心.....我要逆世界而行,我要化成灰燼,把你的路,鋪平。”
歌聲悠長的尾調剛剛落幕,餘皓岩就起身走到她面前,拿走她的話筒,雙手捧着她的臉頰,吻上去。這個吻全在意料之内,雲芷玥感覺自己體内有一股火被他點燃,那是一如既往專屬于對他的(那種想法),于是她難以自持的摟住他的脖子,(下肢)将他鈎住讓他靠得更近。
“玥兒,這樣.....我會控制不住。”他不舍的松開炙熱的唇,将額頭抵在她的額上,深深的喘了口氣。呼吸聲都潛藏着(異樣的感覺),雲芷玥知道如果她不邁出第一步,她的愛人會一輩子克制自己。“我想我準備好了,皓岩,作為你的未婚妻,我想和你在一起。”而餘皓岩聽了,沒有做什麼,而是會心一笑,似乎卸下一塊沉重的石頭,輕松了許多。
“這裡不一定合适。我們是夫妻,但作為丈夫,(那種感覺)之上是要保護我們的隐私和安全。但我很開心聽你這麼說,你願意再次接納我。”此時此刻的餘皓岩不再是一家龐大的分支衆多的集團的總裁,也不是所有熟悉他的人眼裡彬彬有禮,永遠波瀾不驚、悲喜難辨的紳士,他隻是一個男人,她的丈夫,仿佛一瞬間在他的世界裡隻有他們兩個人,他有充分的理由保護她的安危,也會因為她的接納而發自内心的歡喜。
雲芷玥頃刻間感受到了他(那種感覺)之下對自己深厚的愛意,雖然訂婚早就将兩人的命運牽在一起,但她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他們連結得如此緊密,眼前的男人和她有着安全如避風港似的親密關系,而他也願意為了這段關系抛下他的身份,雜七雜八的所有,隻為全身心的享受和她在一起的私密時光。對她來說這份愛已經太多,太讓人滿足。
“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她的雙眸亮晶晶的,帶着天真的大膽和不言而喻的羞澀盯着他。餘皓岩感到心裡有什麼在融化,但他無法形容那種感覺,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看着她的眼睛,明明勾人心魄卻全然不自知的清澈見底的眼睛。
“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家。”他輕喃着扭過頭逃避她的凝望,回家的路上,餘皓岩想着要送她一個驚喜,再和她提出見父母的事情。他在心裡認認真真的規劃着兩個人的未來,副駕駛的女孩聽着他車上悠揚的輕音樂慢慢睡去。
再次撞見雲芷玥,純屬偶然。
雷澈嘴上不說,每天去上班的時間也不長,但他确實有意避開雲芷玥,眼下的局面,除非她有意外,自己還是能躲多遠躲多遠的好。所以哪兒能想到在公司樓下抽根煙的功夫,會迎面碰上剛好從外面辦事回來的雲芷玥。
他下意識的轉身,卻被記憶中熟悉又想念的聲音叫住。
“雷澈……是你嗎?”她小跑幾步來到他面前。
“我們已經分手了,”雷澈一臉不悅,讓她覺得自己被她打擾,很煩躁,“我不想跟前女友糾纏,你走吧。”
“這是你躲我的理由嗎?”她表情中一瞬閃過的擔憂、難過、不安,被雷澈盡收眼底。可他執着的不讓她察覺分毫,想騙她并不容易。
雷澈不說話,雲芷玥一時不知道怎麼辦,又想到餘皓岩的囑咐,不希望她和雷澈走得太近,隻好和他保持一定距離,連語氣都變得很輕:“雷澈,我不會幹涉你做任何決定,隻要你無怨無悔,我就視它理所當然。”
說完,她最後看他一眼,曾經精力充沛、活躍開朗的男孩已顯露出專屬于成人的疲憊和倦怠,他扭頭看着别處,全然不在意的姿态。她想不出什麼事會讓他判若兩人,但她已經無權過問了。她轉過身,看着地面向前走,努力讓情緒不陷入悲傷以緻于影響工作。
“當心!”
雲芷玥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身後的人猛地拉住胳膊,身子直直跌進他懷裡。驚恐未定,一個騎自行車的人沖出去好遠才勉強刹住車,一個勁兒的對她喊“抱歉,抱歉,我趕時間”。
“不會騎就别騎,看不見這裡是拐角嗎?”雷澈怒不可遏,如果不是他反應快,芷玥可能接下來一周都不用下床了。
對方見他脾氣不好,又道了兩句“對不起”,就騎車逃跑了。雷澈在腦海裡構建出對方的模樣,才松了口氣,放開雲芷玥。女孩不知道是因為驚吓還是突然被抱住而滿臉通紅。她傻傻的站在原地,現在換成她不敢盯着雷澈看了。
“以後走路當心,地上又沒金子讓你撿。”
“謝謝你,雷澈。”她感激的看向他,雷澈再次躲開她的視線,但這次他實在裝不出不屑一顧,隻是微微皺眉,擔心仍寫在臉上。雲芷玥莞爾一笑,“那我走啦,外面有點熱,你也早點上去吧。”
這次,她在拐角處探了頭才走過去。雷澈徹底輕松,看着剛剛為了拉住雲芷玥,想都沒想就丢在地上,還未燃盡的煙,好像那是自暴自棄的自己。他用力揉揉太陽穴,試着捋清思路,思考自己像現在這樣生活的意義。但在大街上這麼做實在太傻了,于是迅速刷工作證進了大樓,直奔地下停車場,他的阿斯頓馬丁金色敞篷車在車庫裡極易辨認。他還記得去提車時看到它第一眼的震撼,友人們在他身旁尖叫,此後車上便沒缺過香槟和美女。
夜晚,老實規矩的人們回到家中,他的一天才剛剛開始——驅車前往各大夜店、酒吧,跳舞、喝酒、閑聊、打牌,有看對眼兒的女孩就帶到酒店,有時多個,她們通常不介意。但晚上睡覺,他必須是自己一個人。
他的哥們兒總是為此打趣他、替他遺憾。被他拉走的女孩都很美,妖娆、明豔,但要麼喝到人事不省,要麼糾纏着他要他打破原則一起過夜到天明,而他永遠會叫人來把糾纏不休的帶走,喝醉了的在沙發上睡就好。
隻發洩,不帶絲毫感情。(把身體放在床上)在一起,對雷澈來說是過于親密的行徑,他始終無法接受。
但做這些事的意義是什麼呢?雷澈想着雲芷玥說的“隻要你無怨無悔”,他怎麼會無怨無悔?放肆的時光除了空虛,還是空虛。如果他沒有受過教育,沒有受過藝術熏陶,從未邁進那些曆史悠久的藝術殿堂,那他或許自甘堕落也毫無知覺。但從本心出發,他甯可用整個放肆的時光換一次和雲芷玥去博物館、美術館的機會,再苛刻一點,和她一起吃頓飯、聊聊天都好。一想到這裡,他合上雙眼,隻覺一陣沉重,這麼長時間裡第一次感到自己有多消耗和疲憊。也懊悔自己不夠成熟,還需要她的話去點醒自己。即便再次睜開眼,他想要的也就隻有她罷了。
如果無法再和她有親密關系,至少讓她仰慕自己,并且有理由關注自己的動向,在安全的範圍内能說上幾句話,而不是被人完全限制。像現在這樣,他和她都隻能偷偷摸摸的交流寥寥數語而已。世俗倫理在二人之間隔了一條河,但為什麼不能從其他角度出發呢?他們曾經是好朋友,如果從興趣愛好方面繼續發展,将自己變得更強,讓旁人重拾對他的信心,或許也能讓他不那麼受阻的離她近一點,他也好能時刻關注她呢?
雷澈再次感到生活多了一絲希望,雖然渺茫,但他願意一試,就好像他們第一次相遇時,他鼓起勇氣和她搭話,不也是主動出擊去嘗試的結果麼。有什麼好怕的,他還有什麼不能失去的呢?行動就好了,結果都是命。雷澈按了一下車笛,安靜的車庫突然迸發出一聲鳴笛,他把這當作自己胡思亂想的回應,跟着笑起來。
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自己這樣的怪人,如果她喜歡,“其實他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