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号,國慶節的前一天。
因為要避開重大節日,所以兩人的婚禮,就定在這天。婚禮隻有部隊的戰士和家屬們參加。
禮堂是臨時騰出來的食堂,部隊難得有件喜事,軍嫂們個個都熱情高漲,早早地來幫忙布置場地。
軍嫂們用紅紙剪出了“囍”字帖在牆上,到處都彌漫着喜氣洋洋。
莊旅還親自寫了幅對聯挂在食堂門口。
林秋玥一早起床,穿上了陳素雅給她做的新婚婚服,安靜地坐在梳妝台上,任由陳素雅給她梳妝打扮。
林秋玥望着鏡子中的自己微微出神,身上這套衣服很樸素,全然不像新娘子該有的裝扮。
但她心裡明白,這是受當下政治環境的影響,太過豔麗的服裝,在這個時代是不行的,容易挨批鬥。
陳素雅指尖輕輕拂過林秋玥鬓角的碎發,眼底蕩起溫柔地笑道:“我們小玥真是出落得越發好看了。”
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陳素雅今天容光煥發,整個人像年輕了十歲。
她眉眼間流露着喜悅,目光細細地描暮着林秋玥精緻的眉眼,贊歎道:“活脫脫就是畫裡走出來的美人胚子,璟岱可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能娶到你。”
林秋玥聞言擡眸,從鏡子裡對上她的目光,淺笑一聲沒有接話。
随即,陳素雅将她的衣服整理好,眼底突然出現黯淡的神色,滿臉心疼道:“委屈你了。”
她眉宇間凝結着愧疚和心疼。
她嫁人那會還是舊社會,她娘家爹那時候還是地主,在村子裡擺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如今她兒媳的婚禮,卻隻能穿着簡樸的衣服,連件像樣的婚服都沒有。
她一時心裡不是滋味。
林秋玥微愣,随即搖了搖頭:“怎麼會。”
“對了。”陳素雅突然輕呼一聲,想起了什麼,“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林秋玥疑惑地擡起頭,昨天陳素雅大包小包的行李全是給她的東西,不知道還有什麼要給她。
陳素雅從包裡取出一個小盒子,表情有些懷念,聲音輕柔,“打來看看。”
林秋玥接過盒子,輕輕打開,眼底閃過一絲驚豔,有些驚歎:“這是……”
非常漂亮的一塊玉。
陳素雅情緒低落了一瞬,低聲道:“這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是從皇宮裡傳出來的東西,這是我家幾年前除四海唯一保存下來的東西。”
她摸着玉有些難過:“當時這塊玉被我娘藏在懷裡,才沒被收繳,現在我把它交給你。”
林秋玥合上盒子,遞了回去:“我不能收,這太貴重了。”
這塊傳家寶原著中提起過,陳素雅給了女主,林秋玥抿了抿嘴,心裡莫名升起一股煩躁。
陳素雅自嘲一笑,神情低落:“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收下吧,你别嫌棄。”
林秋玥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被陳素雅打斷,她裝佯生氣:“你不收是看不起我嗎?嫌棄我是壞分子?”
“我沒有這個意思。”林秋玥連忙否認,沉吟片刻後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暫時保存。”
陳素雅這才喜笑顔開:“這才對嘛。”
“陳姨,弟妹,好了沒有,該去禮堂了。”房間外突然傳來樊春華的聲音,她催促道。
“這就來。”
陳素雅一把拉起林秋玥的手腕,眼底閃爍着促狹的光芒:“走,讓季璟岱那小子開開眼。”
林秋玥神情無奈,快步跟上。
她剛踏出門,球球誇張地“哇”了一聲,随即拍手大喊:“姐姐好漂亮!”
樊春華頓時瞪圓了雙眼,誇張地倒吸一口氣:“哎喲我的老天爺!弟妹這也太好看了吧?季璟岱待會見了,還不得把眼都看直?”
再素雅的裝飾也蓋不住林秋玥的絕色,素白的衣服襯得她肌膚如雪,眉眼如畫。
陳素雅眼前一亮,立刻接上樊春華的話,滿臉驕傲:“可不是嗎?”
兩人又是一頓誇。
林秋玥忍不住出聲打斷:“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兩人這才反應過來,樊春華一拍腦袋,懊惱道:“怪我怪我。忘記正事了。”
“走!”樊春華抱起球球,滿臉興奮,“去禮堂!”
樊春華十分興奮,跟陳素雅一左一右地将她帶去了理塘。
遠遠地,還沒走到禮堂,裡面傳來熱鬧喧鬧的聲音。
盡管季璟岱的父親被下放了,但衣服并沒有影響季璟岱和他同級的關系,沒有任務的同級都來了。
莊旅也樂呵呵地坐在食堂人群中交談着,順便訓着康大洪等還沒有結婚的大齡青年。
她們三人一走進食堂,有眼尖地看見了,高聲喊了一句。
“新娘子來了!”
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衆人紛紛向門口看來。
林秋玥的視線掠過衆人,與人群中的季璟岱四目相對。
季璟岱穿着軍綠色的軍裝,挺拔的身材,在一群戰士中格外引人注目。
莊旅邁着穩健的步伐,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他朝幾人點頭示意,目光停留在林秋玥身上:“林同志,新婚快樂。”
聲音中帶着真誠的祝福,莊旅滿臉欣慰,他手下的大齡青年,終于結了一個。
林秋玥鄭重道謝,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莊旅。
莊旅微微颔首,目光轉向陳素雅,語氣數撚地問道:“老隊長身體怎麼樣?還好嗎?”
他的聲音低沉溫和,帶着幾分關切。
莊旅和季松雲從前是一個連隊的,兩人在戰場上摸爬打滾,是過命的交情。
最險的那回,季松雲冒着敵軍轟炸機的掃射,硬是把負傷的莊旅從轟炸區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