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方笑得給許芳晴夾菜的手都了一下,看着她氣鼓鼓的臉,他忍俊不禁,問:“你怎麼與師弟不大對付?”
因為他插足我cp感情。
許芳晴暗暗道。
她擡頭看了祝清方一眼,換了個理由:“因為他搶我棗泥糕。”
祝清方疑惑:“哦?不是你要給他麼?”
許芳晴咳了一聲:“别說這個,師兄,你站誰那邊?”
“你。”祝清方毫不猶豫,答案出口,他嘴角勾得更高了。
許芳晴點點頭,深感欣慰。
祝清方當初也不算騙她,他對她确實好,能治病會做飯還站她這邊。
吃完飯時,已是明月西垂。慘白彎月高懸于空,偶爾被雲層遮擋。
風一起,許芳晴搓了搓胳膊,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看着祝清方還在忙活的身影,沒忍住問:“師兄,我那件鬥篷,是落在虛淵了嗎?”
許芳晴很是痛心,她那件用報酬換的保暖又舒适的鬥篷,去了一趟虛淵回來就不見了,翻箱倒櫃總之是找不到,導緻她現在冷了隻能受着。
這丢的哪裡是鬥篷,丢的是錢啊。
聞言,祝清方回過身,看向她,目光歉疚:“當日你中毒,我帶你走得急,一時把鬥篷忘了,後來問過攬雲門弟子,對此都沒有印象。”
他垂着眼,像是做錯了事:“抱歉,師兄會再給你買一件。”
這表情不對,許芳晴慌了,她就是問問,沒有怪他的意思,于是趕緊開口,又是解釋又是安慰:“我沒怪你師兄,一件鬥篷而已,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隻是那件鬥篷是你和師姐送給我的,我不想丢惡意。你等我學成劍出師,下山抓妖,報酬換個鬥篷還不簡單?”
許芳晴說着給自己說激動了,她目光炯炯,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心鬥篷。
“好,我相信師妹。”她一通話說得很有效果,祝清方被她哄得彎起眼睛,将一碗姜梨汁放到她面前:“夜裡冷,你先喝碗姜梨汁暖暖。”
許芳晴一飲而盡,甜絲絲的熱流湧進身體,順着學派緩緩流淌,連帶指尖也染上融融暖意。
原以為姜汁很辣,沒想到會是甜的。
許芳晴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巴,忽然注意到祝清方的手,右手食指處有一道明顯的傷口,此刻還在往外滲着血珠。
許芳晴驚訝:“師兄,你的手怎麼受傷了?
祝清方愣了一下,随後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心虛一般迅速收回手:“切菜時切到了,怎麼樣,喝完暖和了嗎?”
許芳晴點頭。
祝清方在她面前還沒這麼急促過,蹭一下把碗端走,一定是有事瞞着她。但他不說,她也不好問,隻能先随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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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慘淡的月光悄然穿透窗戶,落進未曾點燈而顯昏暗的室内,映出少年扭曲的臉,顯得少年臉色更加慘白。
此刻江宿雪眼眶通紅,黑沉沉的眼珠不停地縮小又放大,身體的疼痛讓他意識不清,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扭曲,從門邊滾到床邊,仿佛整個人被捏緊的窒息與疼痛仍未消失。
那個男人陰冷的低語始終萦繞在耳邊:“我要那樣東西。”
“我知道!”江宿雪緊緊咬住牙忍住痛呼,“我還沒有見到……我沒有機會碰到!”
男人冷笑:“那就靠她近一點,你的師姐……”
男人還要再說什麼,院外忽然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接着,是輕緩的敲門聲。
男人聲音頓住,頃刻間消失,身體的疼痛也在一瞬間消散。江宿雪平複好呼吸,從地上爬起來,胡亂擦了把臉上的冷汗,點了燈,走到門邊開門。
門外,立于雪色間的宋知鸢一臉擔憂:“看你臉色不好,我就過來了。可是身體還有不适?我在院外聽你的聲音不太對,要不讓清方再來看看?”
江宿雪微微勾唇:“不用,多謝師姐關心。隻是是進門忘記點燈摔了一下而已。”
宋知鸢看着他,明顯不信。
江宿雪不多說了,他做出關門的動作,催促她:“夜裡涼,師姐快回去吧。我有事自會去找師兄。”
他已經這麼說了,宋知鸢隻能說:“好。”随後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月色下,宋知鸢的背影顯得單薄,江宿雪凝望着,愣了片刻,忽然喊住她:“師姐,等等。”
江宿雪跑進内室翻開箱子,拿出來一件鬥篷,他跑出門外,将鬥篷遞給宋知鸢:“本來想早點還給師姐,隻是染了我的血,清洗晾幹用了幾天時間。”
“不必還給我,”見他拿出鬥篷,宋知鸢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忍不住笑道,“這鬥篷是你小師姐的。在虛淵救你的人不是我,是你師兄和小師姐。”
聞言,江宿雪嘴角的弧度僵住,捏着鬥篷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顫抖:“可那把劍……”
那把劍,名為吟雪,當日在他眼前閃過,劍意鋒利之下含着溫柔,除去他眼前的妖物。
月白長衫,手執長劍,他不會記錯。
那明明是師姐宋知鸢的劍。
“你是說吟雪?”宋知鸢摸上腰間的劍,說:“那一日突發情況,是晴兒拿着我的劍在除妖,你我還有清方,都是她救下的。”
宋知鸢這下理解了:“怨不得你們倆不對付。原來是你誤會了,這鬥篷明天你自己送去給師妹,好跟她解釋解釋。她怕冷,鬥篷丢了恐怕很心疼呢。”
江宿雪愣愣道:“……好。”
宋知鸢解釋清楚,又看江宿雪已經無事,點頭便離開了。
空曠安靜的門外,江宿雪捧着雪白的鬥篷,怔然立在風中,面容上一直以來的微笑出現一絲絲裂縫。
倏然,令他顫抖的聲音再次響在耳邊。
“還有你那位小師姐——我要見到她。”
“然後——殺了她。”